第174章
“是。”
胤祺道了聲是,目送宜妃離開。
黃昏時分。
阿哥所鬧哄哄。
胤禛等人都跪了一個時辰,雖然躲著日頭,可這一個時辰是實打實的,阿哥們起來時腳又酸又麻,像胤福這種皮脆的,膝蓋直接淤青了。
一群阿哥到了十阿哥院子裡。
太子似笑非笑,手裡拿著折扇敲了下胤誐的頭,“十弟你能耐啊,你鬧出事,我們一群當哥的在外面跪著,你在裡面享福。”
胤誐抄了幾個時辰書,手都累酸了,但礙於理虧,被打頭也不敢抱怨,“我沒享福,我一直抄書,三百千要抄五十遍,我的手都要斷了。”
“你還有臉說,你隻是抄三百千,我抄的是四書五經,我一遍頂你十遍了!”
胤禟氣得臉都要綠了。
他剛抱怨完,就被胤褆不客氣地敲了個腦瓜崩:“活該!誰叫你出的餿主意!這胤誐要是真出了宮,你現在就不是抄書,是在外面躺著打板子了。”
“可不是,扮成小太監,虧你想得出來。”
胤祉翻了個白眼,“御膳房餿水都沒你的主意餿,你怎麼不叫他扮成宮女呢?”
“三哥,你傻啊,宮女能隨便出宮嗎?何況也沒這麼小的宮女。”
胤禟翻了個白眼,牙尖嘴利地奚落道。
胤祉被說的啞口無言,幹脆不反駁,直接上手扯胤禟的臉,“你還有臉說,你們兩個小混蛋,害的我們跪了一個時辰,這事怎麼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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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這事,胤禟還真是心虛。
畢竟,這回太子等人真是受了他們牽連。
“要我說,該叫九弟出錢置辦一桌酒席給咱們賠罪。”
胤褆笑道。
出錢?!
胤禟現在最不能聽到的就是錢這個字。
他剛被扣了足足三年的年例,三年啊,他每個月本來能拿五十兩銀子,一年就是六百兩,三年就是一千六百兩。
這一千六百兩能買多少好東西,現在一下沒了。
這些哥哥還要叫他出錢。
胤誐見胤禟心疼錢,便道:“還是我來出錢吧。”
他錢可多了,又沒處花。
胤禟眼睛剛亮,就聽見胤福道:“十弟,你要出錢有你出錢的時候,這回得叫胤禟出錢請我們。”
胤禟不可置信地看向胤福。
這還是他那個好脾氣的六哥嗎?
“就是,要是他舍不得出錢,咱們誰都不搭理他。”
太子笑眯眯道。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胤禟還能說什麼,他一咬牙,“出錢就出錢,不就幾十兩!”
“什麼幾十兩,既是你出錢請客,怎麼也得是一百兩的席面。”
胤褆拍板道:“就是一百兩,讓御膳房挑好的做,對了,也做幾道素菜。”
富貴遲疑地看向胤禟。
胤禟心裡滴血,咬牙道:“一百兩就一百兩,叫御膳房給爺用心做,做差了爺可是要鬧的!”
富貴答應一聲,胤禟掏出荷包裡珍藏已久的一百兩銀票,心有不甘地遞給富貴。
富貴看著都想笑。
御膳房知道是九阿哥請客,知道他刁鑽,又聽說是請幾位阿哥,看家本領都拿出來了。
什麼好菜都上來了,酒倒是不敢上,因著阿哥們明兒個還要上學。
胤禟看著一桌好菜,眼睛都紅了。
他拿起筷子,正想多吃幾口肉,好彌補一下損失時,胤祺伸出手攔住胤禟的筷子,“九弟,你和十弟兩個今晚隻準吃素菜,這些葷菜是我們這些哥哥的,這是罰你們兩個連累我們受罰。”
幾個當哥的笑的一臉和善。
胤禟、胤誐都沉默了。
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聲
屋子裡點著燭火,將拿筆低頭的女子側影勾勒的格外清晰。
女子眉目如畫,肌若凝脂,即便此事蹙眉低頭,也仿佛如西子捧心,別有一番風情。
二十遍宮規!
阮煙邊抄心裡邊在罵康熙狠心。
她多少年沒抄宮規了,本來以為自己都坐了貴妃,這輩子是沒有再抄宮規的時候,哪裡想到,飛來橫禍,今兒個突然被罰了。
阮煙越想越氣,第一遍抄了三分之一,看著玉白宣紙上的字,氣得臉鼓鼓,咬牙啮齒。
春曉捧上一盞茶,勸道:“娘娘,您要不休息下吧,剩下的明兒個再抄也是一樣的。”
“不行,本宮要把這一遍抄完。”阮煙咬著後槽牙說道。
春曉疑惑:“娘娘,萬歲爺也沒說什麼時候讓您抄完宮規,您何必著急呢?”
“我是想早些抄完才好,”阮煙道:“三月後那麼多事要忙,若是不趁著二月抄完,要拖下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有時間。”
這話倒是。
三月份有萬歲爺的萬壽節。
雖然說去年年底太皇太後駕崩,但今年的萬壽節怎麼也是得辦的,因為萬壽節這日不單單是為慶祝康熙的生辰,也是康熙見各地官員的日子。
大清國土遼闊,山高皇帝遠的,若是不趁著萬壽節這些日子見見各地官員,豈能了解民情?
阮煙想到這裡,忍不住啪地一下把手裡的狼毫筆放下,惱怒道:“本宮這回又沒犯錯,怎麼好好的連本宮也罰了,還偏偏罰本宮抄宮規。”
“本宮倒是寧可被罰年例什麼的。”
春曉忍俊不禁,奉茶給了阮煙。
“您喝口茶消消氣吧,今兒個好在是十阿哥最後沒出事,奴婢聽說他在格格們屋子裡睡著了,都嚇壞了。”
“可不是。”阮煙喝了口茶,想起胤誐,都覺得好笑,“十阿哥這是真能躲,都躲到咱們這裡來,這誰能想得到,也難怪先前搜了那麼久沒搜查到。今兒個,得虧是宜妃給本宮使了個招,本宮和鈕钴祿貴妃一竄通……”
她背著窗戶說話,絲毫沒留神外面院子裡安靜了下來。
春曉眼睛一瞥窗戶外,見到支摘窗下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出現,連忙瘋狂地衝阮煙使眼色。
阮煙說到一半,瞧見春曉眼睛瘋狂眨動。
先前屢次踩坑,阮煙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她心裡暗罵了娘,嘴上的話瞬間一轉,“要本宮說,十阿哥是該打,打得輕了,今兒個鬧出這事,明兒個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今天,是萬歲爺慈父心腸,才放過了十阿哥一馬,就盼著十阿哥能體會到萬歲爺的良苦用心,日後好生用功念書。”
說完這話,阮煙深深嘆了口氣,待回轉過身,瞧見窗戶外的康熙時,她適時地露出仿佛受到驚嚇的表情:“萬歲爺,您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沒多久。”
康熙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道:“就聽見你說得讓胤誐好生念書。”
“是啊,臣妾就是擔心胤誐的功課。”阮煙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等康熙進來時,阮煙想行禮卻被康熙扶了起來。
阮煙朝春曉使了個眼神,示意她去端茶來。
“胤誐的性子是頑皮,想來這回之後再也不敢了。”
康熙坐下後說道:“不過,難為你這麼關心他的功課。”
“您這話說得,怎麼說,十阿哥也是臣妾看著長大的。”阮煙笑道:“臣妾自然隻盼著他學好,其實,要臣妾說,阿哥們上學的時辰是有些早。”
“古人讀書無有不勤勉的。”
康熙對阮煙的暗示絲毫不放在心上,“再說,寅時上學已經不早了。”
阮煙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隻能在心裡暗自希望阿哥們自求多福了,看來這作息是改不了的。
康熙看了看書桌,笑道:“朕這會子是不是來的不巧?打擾你抄宮規了?抄的倒是不慢。”
不提起這事還好,一提起這事,阮煙就心裡忍不住小聲罵罵咧咧。
你還有臉說。
罰她抄宮規的人不就是他!
康熙眉頭微挑,看向阮煙。
阮煙臉上頓時浮現官方假笑,“哪裡會?您來的正是時候,臣妾抄宮規抄的正有些體悟呢,越發感覺這宮規裡的句句條條都是用意深厚。”
春曉送上茶,眼觀鼻鼻觀心。
她們家娘娘又在忽悠了。
“是嗎?看來這抄宮規還真有效,要不,貴妃再多抄幾遍。”
康熙笑盈盈說道,語氣聽上去像是開玩笑,可阮煙卻不敢真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阮煙額頭上沁出細汗。
就在她猶豫不該怎麼接話的時候,西配殿方向傳來格格們哭泣的聲音。
阮煙頓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忙對言夏道:“兩個格格怎麼哭了?快去抱過來。”
雙胞胎被富察氏抱了過來。
康熙有陣子沒見到她們,這乍一見,還愣了下,有些分辨不清哪個才是大的,哪個才是小的。
阮煙介紹道:“左邊有酒窩的是姐姐,右邊的是妹妹。”
“都長這麼大了?”
康熙雖明知阮煙在轉移話題,這會子也的確被雙胞胎吸引了注意力。
兩個小格格以前不太相似,如今真是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奶呼呼的小臉,葡萄似的眼睛,皮膚嫩得跟雞蛋似的。
“哇哇哇……”
大哭包嚎哭不已。
阮煙抱著哄了片刻都不肯停,康熙在旁邊看著皺眉,“她這是哭什麼?”
阮煙看了下尿布,幹幹淨淨的,便道:“興許是餓了,讓御膳房做些肉粥過來吧。”
康熙饒有興趣,等御膳房送來了特地給兩個小格格做的肉粥。
他見阮煙親自上手喂,就有些蠢蠢欲動,阮煙見狀,便讓人又拿了個碗來,讓康熙給小的喂。
本來阮煙是習慣兩個孩子一人一口這樣喂的,孩子就喜歡爭食,爭著吃更香。
康熙還是頭一回給孩子喂飯。
以前,就算是太子,他也沒這麼親熱過。
奶嬤嬤們在旁邊提心吊膽,生怕小格格不賞臉,但是肉粥太香了,那些熬開了的米,剁碎了調味過的肉沫,對孩子們來說,簡直是美食。
小格格還賞面地一口口全吃完了。
吃完後,小格格還啊啊啊地衝康熙叫,意思很明顯,要再來一碗。
康熙猶豫了下,看了下空空的碗,再看了下自家小閨女那小肚子,一本正經道:“你可不能再吃了,吃多了夜裡不消化,得惜福才是。”
阮煙噗嗤一聲笑了。
她把碗收起來,道:“萬歲爺,您和她說這個?她可聽不懂。”
“這不都快一周歲了。”康熙問道。
“是快一周歲了,可要能聽懂人話,也得一歲半左右,這還得是聰明的孩子呢。”
阮煙不以為意地說道。
兩個孩子吃飽喝足,就坐不住了,要到處爬,小格格爬到康熙旁邊,小手抓著康熙的袖子,竟是要站起來。
她的身子小小的,兩條腿短短的,康熙看著都心驚膽戰,忙伸出手在後面護著。
等小格格徹底站住後,康熙的心這才放下。
可剛放心,小格格就一屁股跌坐了下去,她跌的一懵,康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以為她要哭,卻見她仿佛什麼也沒發生,朝康熙爬過去。
康熙這會子可不敢讓她爬了,抱起她來讓她坐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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