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去。

　　“怎麼了？你不用擔心，班主任也同意的，校長也在場，別讓大家久等。” 這是好事，老師不明白這位學生怎麼磨磨蹭蹭的。

　　聽到校長也在，趙優優臉色一白，這樣炎熱的天氣，她硬生生浸出了冷汗。

　　方老板給校長和領導們述說昨天的驚險，休息室的門口處，剛才離開的老師領著一個學生走進來了。

　　對方穿著一中的校服，身材纖瘦，低著頭。

　　方老板連忙站起來。

　　老師看著趙優優低著頭，一聲不哼，她在背後用手悄悄推了推她，怎麼回事，這樣畏畏縮縮的樣子，真讓人聯想不到她舍命地衝出馬路去救人的果斷行為。

　　趙優優肩膀顫抖著，她緩慢地抬起頭，眼裡浸滿了淚花。

　　她嚇哭了。

　　方老板看著面前的這位學生，他下意識皺眉，“這位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們學校是不是弄錯了？”

　　面前的這位學生的長相與他的救命恩人相對比，差遠了。

　　“不是漂亮姐姐。”

　　旁邊，小奶音響起，肉乎乎的小手握著兩顆糖的小快樂沒有看見蘇瓷，他小嘴巴微微撅起。

　　校長注意到領導看過來的目光，他的神色尷尬，難堪到極致。

　　……

　　僅僅一個下午，救人的事情完全大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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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優優冒認救人的事被人放在了學校論壇上，惹得眾人群嘲。

　　同桌凌惠看著眼睛紅通通的趙優優，她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隻能幫她遞紙巾。

　　“我昨天早上確實幫助過一個小男孩，對方摔倒了，我扶起他，還幫他止血，你今天早上問我是不是救過一個小男孩，我以為說的就是這件事，我不知道會這麼巧合的。” 趙優優對凌惠解釋著，聲音卻足以讓周圍的同學都聽到。

　　“動動腦子都知道，隻是扶起一個小男孩，人家家長會寫感謝信來學校嗎？” 有人冷嘲。

　　“她不是去了校主任的辦公室嗎？我不信校主任沒有問清楚她。”

　　“肯定問了啊，是她想要貪功吧。”

　　“我聽說今天在場的不僅有記者，還有上面的領導，當場被人拆穿冒認救命恩人這樣的醜事，簡直太丟我們學校的面。”

　　“我也覺得好丟人啊，那位家長當場說學校弄錯了，我光想想都尷尬得腳趾抓地。”

　　“今早不是說，趙優優會上光榮榜嗎？她肯定虛榮心作祟，為了上光榮榜，才冒認。”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感受到那一道道諷刺的目光，趙優優臉紅耳赤，她羞得又小聲哭起來。

　　“她有什麼好哭的，最倒霉的是被她冒認的人，好嗎？”

　　“最該哭的是校長才對，聽說校長送領導離開的時候，他的臉色還是發青的。”

　　“莫名心疼我們校長。”

　　“抱抱校長。”

　　……

　　後面，蘇瓷趴在陸折的懷裡，有好幾個人發現她的存在，隻是驚訝地多看了幾眼，並沒有多嘴說什麼。

　　畢竟陸折的旁邊坐著李棟梁，誰敢嗶嗶兔子一句，小霸王立刻站起來，擺出要打架的姿態，活脫脫一個護兔使者，誰也不敢哼聲。

　　蘇瓷小腳腳動了動，上面的小玉葫蘆襯得愈發玲瓏精致。她正豎著兩隻耳朵，歡樂地聽趙優優的八卦。

　　沒想到一個下午而已，女主就翻車了？

　　當聽到他們說家長是帶著坐輪椅的兒子來的，蘇瓷沒想到吃瓜吃到自己的頭上，原來他們說的救命恩人是她。

　　想到自己昨天偷穿陸折的校服，也難怪對方會誤以為她是一中的學生。

　　趙優優冒認她，嘖，那該她被當場拆穿，被打臉。

　　哼。

　　那麼危險的時刻，她還摔了一跤地去救人，要是真的被趙優優佔了她的功勞，她確實會被嘔死。

　　蘇瓷被陸折修長的手指輕撓著背，舒服得她哼了哼，身體依然軟軟的。

　　剛才上課的時候，他一邊聽課，手卻一邊輕輕捏著她的耳尖玩弄，她的身體一直發軟。

　　都說了，不要玩她的耳朵啦！

第7章

　　放學後，陸折來到電腦店。

　　方老板跟他說了今天去學校的事，“那個女生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那個女生怎麼想的，竟然冒認我的救命恩人。這樣的事能冒認嗎？” 他很生氣，如果不是對方哭了，他都想破口大罵了。

　　“不過，救快樂的小姑娘長得這麼出眾，你們學校的人不可能不認識啊？” 方老板不死心，“阿折，你有時間的話，能幫我留意一下嗎？”

　　昨晚的夢太真實了，夢裡的傷痛即便他到現在還記得，不鄭重地感謝那個小姑娘，他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我跟你形容一下那個小姑娘，長得高高瘦瘦，頭發很長。”

　　聞言，在陸折懷裡的蘇瓷挪挪嘴，隨便一個女孩都長這樣的，她長得就這麼普通嗎？

　　方老板拍了拍腿，“對了，她皮膚很白很白，五官也很精致，反正就是長得好看。比起今天那個冒認的女生好看多了。”

　　陸折靜默了一下，才開口問：“沒其他特點？”

　　方老板半眯著眼睛，他回憶著，目光落在陸折懷裡的小兔子上，他猛地一拍腦袋，“我想起了，那個女孩的腳踝上戴著紅繩，跟你家這隻兔子腳上的這條很像。”

　　那時候情況著急，小姑娘躺在馬路上，他想要扶起她時，是無意看見的，現在才突然想起。

　　蘇瓷一僵，她下意識縮了縮自己綁著紅繩的小腳腳。

　　“嗯，方叔，我會幫你留意的。” 陸折應了下來。

　　離開電腦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外面的街道上很熱鬧，現在才是夜市的高峰期。

　　聞著街上飄來的燒烤香味，在陸折懷裡的蘇瓷一雙紅眼睛亮亮的，饞得不行。除了那天恢復成人後吃了一個又硬又冷的面包外，她這段時間都是吃著兔糧，快要吐了。

　　看著旁邊一個女孩手裡拿著一串烤魷魚走過，她羨慕地咽了咽口水。

　　陸折並不知道懷裡的兔子一雙紅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街上的小吃，他的步速不快，甚至比旁邊的行人走得都要慢。

　　前面，一輛自行車騎了過來，陸折往旁邊讓一讓。

　　下一秒，單手抱著兔子的陸折整個人突然絆倒在地。

　　蘇瓷懵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她已經被陸折護進懷裡，大手護著她整個身子。

　　騎自行車的女孩被嚇了一跳，她沒有撞上他啊，自己的自行車明明離對方還有幾個巴掌的距離遠。

　　“你沒事吧？我的車子沒有碰到你。” 女孩緊張地問倒在地面的陸折，她擔心自己遇上碰瓷的。

　　陸折低著頭，他看了一眼懷裡的兔子，看見它沒事，他單手撐著地面，緩慢地站起來，無視周圍投過來的奇怪目光，他冷聲道：“沒事。”

　　女孩這才發現摔倒的少年長得很帥氣，她看得一愣，“沒事就好。”

　　陸折抱著兔子離開。

　　昏黃街燈下，陸折僵冷的臉隱約在夜色中，愈發冰冷。

　　蘇瓷覺得怪怪的，她也不知道陸折怎麼會突然摔倒。

　　回到住處。

　　陸折給兔子準備好兔糧後，他走到角落那邊拿起啞鈴，開始做彎舉動作，一下一下，速度緩慢，手臂上的肌肉繃緊有力。

　　大概做了上百下彎舉，蘇瓷看見陸折俯身在地面上開始做俯臥撐。

　　蘇瓷無聊地給陸折數數，數到第五十個的時候，看見陸折還在繼續，她驚訝得眨了眨眼。

　　她記得以前有一次拍綜藝節目，節目上的男明星被罰做俯臥撐，對方堅持到第28個就做不下去了。她那時候才知道，男人一般可以做20-30個俯臥撐，要是能一口氣做50個已經很厲害了，而現在陸折似乎還很輕松？

　　蘇瓷來了興趣，她繼續數著。

　　直到第100個的時候，蘇瓷看見陸折還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她放棄數數，而是眼睛亮亮地看著。

　　陸折的額頭，脖子，背部都是汗，校服都被打湿，黏在他的身上了，蘇瓷隱約能看見陸折結實的背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折終於停下來。

　　他坐在地面上，靠著牆，喘著氣，額前的劉海都被汗水打湿了，面容依然僵冷，而一雙漆黑的眼眸卻很亮。

　　面前的少年帥氣得一塌糊塗。

　　蘇瓷眯了眯眼，她直接往陸折的身上跳去，現在正好可以親他。

　　感受到腿上的異樣，靠牆的陸折低下頭，額上的汗水劃過他深邃的眉骨，沿著側臉而下，沒入了校服領口裡。

　　看見雪團似的兔子跳上了他的腿，陸折扯了扯嘴角，冰冷的大手直接按住了它蠢蠢欲動，想要往上爬的小身體。

　　嗚，蘇瓷掙扎著，她聞到陸折身上濃重的男人氣息，跟他平常清冽的氣息完全不一樣，應該是汗的味道。

　　小兔子在手裡掙扎著，陸折身上全都是汗，不能抱它。他直接捏了捏兔子的粉白耳朵，一下子，它像是泄了氣，身體軟了下來，不鬧了。

　　陸折勾唇。

　　他將兔子放在書桌上，然後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藥，就著旁邊杯子裡的水將藥吃掉。

　　蘇瓷身體發軟，她探出身體，往抽屜裡看了一眼。

　　下一秒，她愣住了。

　　抽屜被陸折關上。

　　蘇瓷驚愕地抬頭去看陸折，她看見裡面報告上的三個字：漸凍症。

　　所以，陸折患了漸凍症？

　　難怪他的生命值隻有三年。

　　她曾經在網上看過這個病的一些信息，患者會手指、手臂無力，發麻，容易疲倦，肌肉跳動，肌肉萎縮，走路容易絆倒，到後面不能行走，身體像是被冰封住，不能行動，最後是語言不清，難以吞咽等等。

　　她難以想象面前身體高大，強壯有力的帥氣少年有一天會成了枯萎的藤枝，腳尖輕踩即碎。

　　蘇瓷神色復雜地看著陸折。

　　所以，剛才陸折在街道上突然摔倒，是因為他的腳已經開始無力了嗎？

　　難怪回到住處，他瘋狂地鍛煉。

　　另一邊，趙優優顧不上被同學的誤會和嘲笑，在放學後她立刻離開，跑去彩票店。

　　“小姑娘，今天又來買彩票？” 店裡的老板已經連續幾天看見趙優優了。

　　“對啊。”

　　趙優優羞赧地笑了笑，她磨磨蹭蹭地開始選號碼，而目光卻落在一位位進來的客人身上。

　　直到一個穿著花褲子，戴著黑色框眼鏡的胖男人出現，趙優優雙眼放亮，握著衣擺的手收緊。

　　她來彩票店守了這麼多天，等的人就是他。

　　“董建來了？你今天想要買什麼號碼？” 彩票的老板認識這位穿花褲的男人，畢竟對方在店裡已經買了兩年多的彩票，但都沒有中獎。

　　花褲男人撓撓頭，拿起筆，開始寫自己要的號碼，然後讓老板把彩票給他。

　　趙優優走到董建的身旁，她盯著對方拿到手的彩票，笑得羞赧溫柔，“叔叔，今天是我媽媽的生日，我剛看見你買的號碼上有幾個數字連起來是我媽媽的生日時間。”

　　趙優優不化濃妝後，模樣清麗，加上她在學校哭了一場，眼角還紅紅的，有點可憐，讓人看著心軟，她細聲問：“你能把你手裡的彩票賣給我嗎？我想送給我媽媽作為生日禮物，我可以出一百塊買下你的彩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