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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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書名:韶光艷 字數:3744 更新時間:2024-11-21 13:26:30

門房見到他,心中暗想,這位端王殿下也真是執著,被大姑娘拒絕了那麼多次,仍是風雪無阻地往這邊來。


他恭恭敬敬將人請了進去。


虞寧初聽說宋池又來了,有點不想見,又怕他有要緊事。


念在宋池信守承諾保守了秘密的份上,虞寧初披著鬥篷來了廳堂,這次,不用她吩咐,杏花就自動守在了外面。


虞寧初挑開簾子,看到宋池背對著她站著,鬼使神差的,她先注意到了他束帶的腰。


……確實很細,襯得修長挺拔的身形也更好看。


“殿下又有何事?”當他轉過來,虞寧初低眸,強調了這個“又”字。


宋池看著她掩映在狐毛領子中的小臉,咳了咳,道:“聽阿湘說,她今日過來說了一些胡說,我特來澄清,我雖與安王等人有過來往,但我以性命起誓,我從未踏足過煙花之地,更不曾招惹過任何女子,除了……”


他頓住,鳳眸定定地看著她。


虞寧初又羞又惱,讓到一側,指著門口道:“我知道了,殿下可以走了。”


宋池如遵奉皇命一般,半點不曾耽擱,朝門口走來。


經過她身邊,他停下。


虞寧初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抬眼看他。


宋池笑了笑:“外面下雪了,還挺冷的。”


虞寧初這才注意到,他的冠帽上有片碎雪,肩頭也落了兩層白,明明知道下雪,他一個大病初愈之人,竟還穿得這麼單薄。


“既然冷,殿下何必過來?”虞寧初偏頭道,“縱是黑夜,路上偶爾也有行人,以後殿下不要再來了,被人看見,我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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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池低聲道:“我絕不會讓你陷入那種境地,至於我為何冒雪過來……”


虞寧初長睫微動,用餘光看他的身影。


宋池忽地靠近,在虞寧初躲閃之前,於她耳側道:“我看了一下午的雪,所見皆是你,若不過來,恐怕今夜難眠。”


餘音未落,溫熱的氣息還衝擊著虞寧初的耳窩,他已挑簾離去。


虞寧初看向門外,燈光朦朧,雪花漫天。


第92章 (文探花武狀元)


宋池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杏花站在廊檐下,看著被風雪模糊了背影的端王殿下,等虞寧初出來,她難忍好奇問:“姑娘,殿下找您何事?”


這麼大的雪,殿下若是為了求姑娘回心轉意而來,停留的時候也太短了,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可若不是為了提親,又有什麼大事需要王爺冒雪過來,且兩三句話就能說完?


杏花一手提燈,巴巴地看著主子。


虞寧初在裡面就把兜帽戴上了,蓬松的狐毛領子與昏黃的燈光,恰好掩飾了她緋紅的臉,心頭還在顫動,為他落在耳窩裡的溫熱氣息,也為他那句話。


風不大,卷著雪花在廊檐下簌簌而落,虞寧初沒有回答杏花的問題,一邊沿著走廊往後面走,一邊看身邊落下的雪。毋庸置疑,京城的冬天遠比揚州冷,有時候冷得令人惱火,可這紛紛揚揚的雪卻值得人念念不忘,乃是北地獨有的美景與浪漫。


宋池當真看了一下午的雪嗎?當真滿眼都是她嗎?


以前她認為宋池輕賤她,所以對她不規不矩,但真的隻是輕賤,他怎麼會如約來提親,怎麼會加重病體誘皇上過來說項,怎麼會在大表哥面前傾吐心聲卻君子地沒有說出她的名字?


暴雨裡他護過她,大雪中他又過來說了那麼一番話,這下好了,以後無論她聽雨還是賞雪,怕是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他。


回到閨房,虞寧初躺在塞了湯婆子的床上,翻來覆去,試圖將宋池的身影趕出腦海。


年前,宋湘親自來給虞寧初送請帖,端王府要在正月初八宴請親朋好友。


虞寧初問她都請了哪些客人。


似護國公府沈家就不用多說了,宋湘主要說了說今年宴請的新客人:“一個是我的皇子堂哥,一個是我的公主堂妹,基本都是親戚,不是親戚的官員一個都沒請。”


虞寧初小聲問:“會請安王妃嗎?”


雖然沈明漪以前的言行很不討人喜歡,但沈明漪落到如今的境地,她們這些曾經熟悉的姐妹難免唏噓。


宋湘就嘆了口氣,道:“按照本朝規制,夫死,妻需守喪三年,這兩年她都不好出門的。”


虞寧初差點忘了守喪這事,憶起當年母親病逝,虞尚隻需齊衰一年,不禁嘀咕道:“憑什麼丈夫死了妻子就要守那麼久?”


宋湘哼道:“因為自古以來都是男人當皇上當官當家做主啊,女人隻能聽他們的話,哎,不提那些,阿蕪,帖子我給你送到了,你可千萬得去。”


虞寧初嘴上答應得好好的,然而以她如今與宋池的關系,她再主動登門,難免有蓄意招惹之嫌,明明都說了要做了斷。


所以,初八早上,虞寧初派微雨去了端王府,向宋湘道歉,就說她月事來了,不便出門。


微雨很快回來,道宋湘讓她好好休息,身體恢復了大家再聚。


過了正月初十,三夫人帶著沈逸出發了,前往揚州替沈氏遷墳。


虞寧初是被舅母勸說才留在京城的,沈三爺是因為吏部公務繁忙難以抽身,舅甥倆坐著馬車將三夫人一行人送出城門,站在車外送別時還好,重新上了馬車,沈三爺涕淚直下,虞寧初亦拿著帕子抵著臉頰,接住那不斷落下的眼淚。


哭夠了,沈三爺啞著嗓子對外甥女道:“阿蕪,聽舅舅的話,等你娘回來了,舅舅舅母會替你找個好兒郎,你去相看相看,若中意,便嫁了好不好?舅舅已經對不起你娘了,怎麼能繼續看著你孤零零度過一生?”


虞寧初看著舅舅哭紅的眼睛,擔心自己拒絕了,舅舅又要哭一場,遂點頭應了。


但她知道,縱使她想嫁人,現在婚事也沒有那麼順利了,昭元帝的聖旨為母親挽回了名聲,卻給鄭皇後添了堵,那些官夫人們肯定能猜到鄭皇後不會喜歡她,如此,誰家敢因為她去得罪鄭皇後呢?鄭皇後可是為昭元帝生下了唯一的兒子,將來穩坐太後之位的。


不過,虞寧初並不恨嫁,所以婚事順不順利,她都不在意。


三夫人母子離開了京城,到了正月十六第一次朝會,沈琢果然遞上奏折,請求自去護國公府世子之位。


昭元帝沒有允許。


沈琢連著遞了三道折子。


昭元帝叫來宋池,問他:“你與沈琢交好,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朕又沒追究他什麼。”


韓家與沈家,他分得很清楚。


宋池笑了笑,道:“皇上,沈琢此舉與朝堂無關,他是想接妻子回府,一家三口團聚。”


昭元帝想了想,明白了:“他不想另娶妻子?”


宋池頷首,感慨道:“沈琢其人,看似冷峻無情,實則重情重義,他的女兒蕙姐兒未滿周歲,他愛如珠寶,怎會忍心讓愛女長期與生母分離。”


昭元帝懂了,看看桌面上護國公從邊疆遞過來的同樣請求改立沈牧為世子的折子,便知道沈琢已經提前跟父親打過了招呼,心意堅決:“既如此,朕就成全他吧。”


他對沈琢沒有芥蒂,但確實不能讓韓統的奸臣血脈玷汙了沈家未來的爵位傳承。


改立世子的詔書送到護國公府,太夫人看著不怒反喜的長孫沈琢,心一陣一陣地疼。無論沈琢還是沈牧,都是她的嫡親孫子,但以前的韓氏對她十分恭敬,言聽計從的,而二兒媳宋氏仗著出身皇族,對她隻有表面的客氣,所以,鑑於兒媳婦有親疏,太夫人便最喜歡沈琢。


僅僅一年,最疼愛的孫女沈明漪成了寡婦,最器重的長孫沈琢也辭了世子之位,太夫人真是憋悶。


她憋悶她的,沈琢立即去莊子上,將韓氏、韓錦竺接了回來,隻是,縱使回來,因為韓家,她們也隻能深居護國公府,再難出門做客了。


正月就這麼過去了,二月裡,加試的文科舉春闱率先開始。


等到三月武科舉開考時,文科舉也發榜了,緊跟著就是殿試。


溫嬤嬤根據周老來教書時的神情,笑著來找虞寧初,道:“看周老喜氣洋洋的,周家三公子八成中了進士。”


虞寧初對周既明上次的失禮窺視沒什麼好感,但她敬重周老,當天下午周老授課結束,虞寧初特意讓溫嬤嬤將周老請到了廳堂,詢問周既明的春闱情況。


周老笑得燦爛,話說得很謙虛:“犬子還算幸運,中了探花。”


溫嬤嬤吃了一驚,就算都是進士,狀元榜眼探花也是遠遠強過其他進士的,普通進士還要進翰林院學習一段時間,狀元榜眼探花卻是直接授官,像周既明的探花郎,封的便是翰林院正七品的編修。同樣是正七品,留在翰林院又比外放做知縣強了百倍。


溫嬤嬤算了算,周既明今年剛二十一歲,如此年輕,前途不可限量呢。


第89節


虞寧初含笑聽著,心想, 寶_書_網_w_w_w_._x_b_a_o_s_h_u_. c_o_m 周既明雖然有那麼一絲不規矩,但他能考上探花,這份才學並沒有摻假。


能教出三個為官的兒子,虞寧初對周老更加敬重了,叫溫嬤嬤包了十兩銀子送給周老,算是賀禮。


周老推辭不了,再三拜謝,回家去了。


隨著周既明高中探花,周家的門檻也快被媒婆踩爛了,有各路富商想把愛女嫁給周既明,亦不乏官老爺們想招周既明為婿。不過,周老回來時已是黃昏,天要黑了,媒婆們早都走了,隻有周母、周既明母子倆坐在廳堂,等著周老回來共用晚飯。


周老笑眯眯地將十兩銀子放到了妻子面前。


周母見錢眼開,高興道:“哪來的?”十兩銀子,對周家來說是一筆很大的外財了。


周老道:“虞家大姑娘聽說既明中了探花,特贈我十兩銀子慶賀。”


周母一想就通,美滋滋道:“你教出了一個探花兒子,從今以後名聲更廣,虞家當然要巴結巴結你,免得你推了他們家的差事。”


周老皺眉,瞪了妻子一眼:“胡說什麼,虞大姑娘孝順知禮,贈我賀禮不過是人情往來罷了,若咱們家的僕人家中有喜事,我也會贈他們銀子,你啊你,真是愚笨淺薄,難登大雅之堂。”


周母挨了一通數落,神情訕訕。


周既明沒有聽父母的爭執,目光始終落在那兩錠雪花銀上。


虞姑娘贈父親銀子,會不會是在暗示他什麼?她根據他上次的窺視知曉了他的情意,如今他高中探花,她認為他是如意郎君,所以用這十兩銀子提醒他去提親?


腦海中浮現出虞寧初如花似玉的模樣,周既明心中絞痛。


如果沒有昭元帝追封她母親的聖旨,他一定會去提親,可,虞姑娘得罪了鄭皇後,也就相當於得罪了未來的太子,待太子登基,他正是四十來歲資歷可封尚書閣老的時候,如若鄭皇後在兒子耳邊提醒一兩句,他便徹底斷了晉升的可能。


一邊是世間罕見的美人,一邊是大好前程高官厚祿。


周既明痛苦地做了選擇。


沒過幾日,溫嬤嬤與周老闲聊的時候,就得知周家接受了一位伯爺的提親,即將迎娶伯府貴女。


周老心中坦蕩,家有喜事就說了,溫嬤嬤笑眼聽著,其實憋了一肚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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