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在魚初月看來,濯日子站在原地幾乎沒有動上一動。
但看劫那一邊便能發現,這個聖人的招式是至為凌厲的。
劫很快就穩不住人身。
他化成了灰霧,與濯日子看不見的殺招纏鬥。
時不時,那灰霧便會轟然一散,本該沒什麼實質,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受到了恐怖的撕裂傷害。
“剛吃過人麼?呵,若不是魔體沾到了人界的香辛料,我還真是摸不到你行跡。”濯日子踏前一步,臉上正氣凜然,“原來是霧魔。難怪感覺不到魔息,這周遭的霧,便都是你的魔息。待本聖打散了這黑霧,看你還能往哪裡逃!”
聽到這話,魚初月的心髒不禁一個‘咯噔’。她做的烤肉,讓劫暴露出了弱點嗎?
劫的身影凝聚起來。
臉上已不見絲毫散漫頹喪。隻見他眉眼低壓,殺氣化成邪笑,挑在唇角,“發現了我的秘密啊,這可如何是好。”
濯日子冷冷一笑:“不用愁,你活不過今日。”
魚初月的心髒再次怪異地跳了跳。
他說‘發現了我的秘密啊’這句話的時候,神情、語氣,竟與崔敗一模一樣!
她目光復雜地望了他一眼。
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伽伽羅會賭輸。
他是霧魔,隻要周遭有魔霧,便能將真身化入任何一處,自然是站著給別人殺,別人也殺不死。
但是隻要知道了他的秘密,他的弱點就會清楚地暴露出來——他隻能存在於霧中。
Advertisement
難怪他離開魔界就會死。
魚初月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濯日子發現了他的弱點!
他會死!
一旦他死了,他這件衣裳對周圍的魔物就再沒有任何威懾力。隻要它們膽敢湊上來,就會嗅到她身上的活人氣息!
趁他還沒死,帶上他的衣裳逃跑?
魚初月很復雜地望了他一眼。
‘這是個魔。’她告訴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得留著性命,將濯日子是壞人的事情告訴大師兄!’
她抿了抿唇。
走!
眼睛裡閃過堅定的光。
她將地上的灰袍拖得更遠,約摸著逃出百丈之後,才將它抓了起來,往背後一披,向著正北方向直直跑去——上一次日落時,她便記下了大致的方向。
魔界位於仙域正南方,往北走,肯定沒有錯。
離開了那隻霧魔的庇護,她再一次感受到魔息的陰冷惡意。它們不斷往她受傷的地方鑽去,呼吸裡很快就帶上了發霉的血腥味。
周遭都是魔息,她沒辦法調息,也沒辦法補充靈氣。
護住髒腑的靈氣快速消耗,體溫迅速降低。
前方隻有無窮無盡的翻湧濃霧。
前後左右,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象,好像落進了無盡的深海一般,看不到任何盡頭和希望。
哪怕頭頂上方有一輪淡白的太陽,也無法給人帶來絲毫安慰——她一直往前走,感覺卻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樣。
身後時不時傳來恐怖的轟撞聲。
頭頂上方的濃霧被震出了一道道擴散的波紋。
看這餘波,便知道劫一定是被濯日子逼出了真身,不得不與這個聖人硬撼。
他會死嗎?
一定會的吧。
魚初月抿緊了唇。這隻魔物,把她帶出了伽伽羅的魔殿,還打算抓魔龍,讓她離開魔界去替他買吃的。
她覺得在他的手中保住小命好像已經不是問題了。假以時日,她必能成功脫身,說不定還當真可以和他成為朋友。
她並不希望他死去,可是她沒有任何辦法。
就算她留下來,也無法給他提供一絲一毫幫助,隻會成為拖累。
此刻她能做的,便是活著離開魔界,將濯日子是叛徒的消息傳回天極宗,隻有這樣,這個叛聖才會受到應得的懲罰。
魚初月緊了緊肩上的長袍。
他的衣裳上有淡淡的竹葉香,這讓她感到十分困惑。
在這個滿是霉味的世界裡生活,吃那些腥臭的魔物,他的身上怎麼會有這般清新雋雅的味道?
‘劫,希望你能活下來。’
魚初月嘆息著,加快了步伐。
約摸著走出近千丈之後,身後極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
魚初月心頭一緊。
氣浪翻湧,頭頂上的黑霧被猛地推向四周,恐怖的衝擊波席卷而來,她心頭一寒,非常及時地合身向前一撲,撲倒在湿沉冰冷的黑色大地上。
即便蜷縮在地,身體也被那震蕩波掀飛了起來,像一片沒什麼重量的樹葉一樣,打著卷,滾向前方。
在天量天時,她受到的就是震蕩內傷,此刻真是傷上加傷,痛上加痛。
鮮血從口中噴出,逆光訣破了。
“砰!”
後腰撞在了一塊隆起的大石上。
魚初月兩眼發黑,抓緊了裹在身上的那件大灰袍,將整個身體都縮了進去。
腹部針扎一般劇痛。
體內的靈氣如同寒夜中的一堆小篝火,很快就熄滅了,餘溫也迅速消失,根本抓握不住。
魔息侵入受損的髒腑。
再這麼下去,她一定會死在這裡。
魚初月掙扎著爬起來。
她身上的灰袍對魔物仍有威懾力,它們發現了她,迅速聚了上來,不敢發起攻擊,但也不願放棄這塊到口的肉。
它們遠遠近近地吊在她的身後,越聚越多。
魚初月踉跄走了兩步,撿一塊尖銳的石子,在方才撞到她後腰的大石頭上刻下一個‘濯’字,然後畫了一尾簡筆的魚。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多遠,隻能盡可能地留下線索。
以免崔敗千辛萬苦尋到這裡,卻是一無所獲——等等,她哪來的自信,崔敗會深入魔界來尋她?!
魚初月垂著頭,笑出了聲。
“我真是……”
她回頭望了望遠處。
那邊再無打鬥的動靜,一切都結束了。
“伽伽羅,你爹沒了。”魚初月像自嘲一樣嘆息著苦笑道。
她繼續往前逃。
周遭的魔物越纏越緊,有時候她得將胳膊裹在灰色袍子裡,用力揮向它們,才能把它們暫時驅離她的身側。
她撐不了多久了!
眼前出現了一座山。
周圍全是黑霧,十丈外便無法視物,她不知道這座山有多高,也不知道從旁邊繞要繞多遠。
思忖片刻,她決定上山。
在高處留下信息,被人找到的可能性會更大些。
此刻,她心中最惦記的事情已經不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是把叛聖的名字留下來。
她開始攀登。
這是一座黑石山,深深淺淺地覆著那種陰冷潮湿的黑色泥土,一腳踩進去,濃鬱的霉味便會散出來。
她大口喘著氣,吸入越來越多的魔息。
“我可能不行了。不知道死了之後,能不能再見到爹和娘。”她這樣想著。
眼前時不時便會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她忽然驚覺,從前的山村生活、爹和娘的面容,其實在記憶中早已經褪了色,像是隔了一輩子——她被奪舍的時候不過十五歲而已,而瑤月卻是用她的身體生活了三百年。
三百年時光侵蝕,除了對瑤月的仇恨之後,其餘的一切,早已經淡了。
隻是從前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大師兄找不到我,應該會難過吧?”
新生的她,已經有了新的羈絆。
眼前的景象時不時便會重重一晃。
她已有些撐不住,走路開始踉跄了。
她盡可能地尋找那些看起來比較結實的石塊,把叛聖的名字和自己的標記用力地刻畫上去。
突然,後頸被魔物咬了一口。
尖尖利利的牙齒刺入皮膚,雖然她及時揮開了它,但鮮血還是洇了出來,吸引了更多的魔物。
她繼續拖著沉重的身軀往山上爬。呼吸裡的血腥味和霉味越來越重,走了不知多久,腳下忽然狠狠絆了下,骨碌骨碌往下滾了幾十丈,摔了個七葷八素。
腹中刺痛愈烈,她掙扎了幾下,發現鼻腔裡已全是陰潮沉重的魔息,像是溺水一般,再爬不起來了。
她蜷縮起來,將身體盡可能地藏在灰袍下面,伏在地上,像一尾瀕死的魚。
魔物膽子越來越大,試探著,爬到了她的身上,扯那件灰袍。
她知道自己將落到和印清風一樣的下場。
‘真不公平啊……我明明是個好人。’她苦笑著想道。
腦海裡忽然浮起了濯日子對著印清風的殘骸說出的那句話——“你永遠不會明白,你為之獻身的,是何等正義之事!”
這個叛聖,居然覺得他做的事情是正義的。
‘真是壞而不自知!’魚初月恨恨地想,‘我一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她掙了一下,咬破了手指,在灰袍的折疊處又寫了一個‘濯’字,然後留下了簡筆小魚。
等到撐不住時,她會把這件衣裳遠遠扔出去。
希望它能落到崔敗手中。
崔敗……崔敗……
縮在冰冰冷冷的泥地上,她無比懷念崔敗的懷抱。
好想窩在他的懷裡,好想念他的大花苞……
她抿住了唇。
魔物們咬住了灰袍尾部,在與她角力。
她盡可能地縮成一團,雙手緊緊拽著衣料,爭奪最後一線生機。
雖然拖延也無用。
此刻的她,就是落在了沙漠中的一粒小砂石,誰也不可能找到她。
熱門推薦
小尾巴很甜
學生會面試一個高一的軟妹新生大膽坦言,自己喜歡部長許珩年 眾人吃驚地看向他,一臉吃瓜樣 他卻漫不經心地轉著指尖的筆,置若罔聞 直到半個月後,有人撞見許珩年強行把妹子抱起來鎖在懷裡欺負,氣得妹子兩腳亂蹬還想咬他,怒喊:「許珩年你個大壞蛋——」 全校瘋傳,軟妹新生追上了高冷學神。
第三次重生
"崔氏家訓,崔家女不嫁商賈不為妾。 所以封我為貴妃的聖旨傳來時,世家大族都以為新帝借機羞辱。 而我卻不惜與家族決裂,坐著那頂小轎入了宮。 因為我已經死過兩次了。 這是我活的第三世。 "
醫者
我是一代醫聖,卻穿成了虐文女主。系統要求我任勞任怨地 照顧殘疾的病嬌男主,治愈他,照亮他,溫暖他。我若有所 思:「給我一個月。」一個月後,系統高興地前來檢查進
直男不好裝
穿書後,不小心掰彎了男主。 系統警告我將劇情扳回正軌。 可我是個 gay,純 1 號,還饞男主身子。 男主濕身,我假裝面無表情。 心裡:【這腰、這腿,迷得哥找不著北。】 男主醉酒親上來,我被系統威脅,冷臉抗拒。 心裡:【媽的!這男人吻起來真帶勁兒。】 直到女主終於出現,我開啟深情男二劇本,送花追求。 當晚,我被壓在玄關,男人嗓音危險: 「江瑾,軟的不吃你非要吃硬的,喜歡送花? 「想好屁股怎麼開花了嗎?」
太子爺的金絲雀帶球跑了
"被京圈太子爺養在身邊的第五年,我懷孕了。他對人說: 「結婚?和誰?和那隻金絲雀?」後來我跑了,聽聞一貫玩 世不恭的太子爺性情大變,終日冷著臉,全世界發瘋找人。"
魚歡水
我懷了反派的崽,狗皇帝卻召我入宮為妃。萬萬沒想到我一個賣豆腐的,前腳踹了聲名狼藉的昭王,後腳就被狗皇帝看中。且入宮第一天就被翻了綠頭牌,連翻八晚,然後就被太醫診斷出懷了身孕。狗皇帝挑起我的下巴:「告訴朕,孩子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