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想到查完蝕元珠的事情,就可以回宗門去拿蘑菇,魚初月便覺得自己後背長滿了毛毛刺,根本躺不住。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查案吧!”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兩個男人都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她。
“你能走?”
“能!”魚初月撐著木劍站了起來,“走!”
崔敗給她糊的傷藥效果非凡,此刻她的傷口隻餘酸軟,絲毫也不覺疼痛。劍傷造成的創口並不會太大,走動起來也不容易扯到傷處。
縱然如此,踏出石窟的短短幾步,後背已隱隱被冷汗浸透了。
終究還是虛了很多。
她努力挺直了脊背,從芥子戒中摸出丹藥來服下,笑吟吟地對崔敗說道:“這個是林憐憐師姐送我的回春丹。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景春明扶了扶額,道:“回天斷續脂乃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藥。用了這般神藥,尋常的補氣血之藥哪裡還起得到半分作用。這一樣藥,便有治傷、補氣血、生肌理的功效。”
魚初月微愕:“這麼厲害?”
雖然知道這回天斷續脂是回春谷的鎮谷之寶,但方才崔敗使用它的樣子實在是太不珍惜了,大開大合地往她傷處胡亂塗抹,那架勢就像是在用街頭三文錢一大瓶的藥膏,恨不得趕緊用完扔掉瓶子省得佔著位置一樣。
他的姿態誤導了她,讓她下意識地覺得,這傷藥也就比尋常的稍好一些而已。
景春明嘆了口氣:“遇上好師兄,就多多珍惜吧。”
聽著倒是頗有些怨念的樣子。魚初月一聽就明白了,小和尚肯定是被他的和尚師兄收拾過。
她略有些緊張地望向崔敗,感謝的話到了唇邊,卻覺得太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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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開口,被崔敗豎起手來打斷。
他道:“不想你流血而已。別想太多。”
魚初月重重點了點頭:“大師兄我明白!絕對不會瞎想的!”
他瞥過一眼,那目光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輕輕‘嗯’了一聲,大步走向前方。
魚初月立刻邁步跟上。
景春明怔怔地看著她的身影,本想上前攙她一把,卻見她很努力地挺直了脊梁,盡可能地走得平穩端正,鬢角明明已冒出了冷汗,卻故意笑得雲淡風輕,顯然是不願讓人看穿她的虛弱。
他忽然想起來,她從小就是這樣一個人。
很驕傲,很倔強,跑要跑最快,跳要跳最高,從來都是她率著村裡的孩子玩耍,無論大孩子小孩子,個個都聽從她的指揮。
每次她摔了,都會若無其事地爬起來拍拍灰。
誰也沒見過她哭。
他的心忽然就酸了一下,為這些年心中對她的怨懟。
為什麼要懷疑她呢?她根本就不是那樣一個人啊。
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肯定非常非常糟糕吧。
景春明輕輕嘆了口氣。發現自己不是最慘的那個,忽然間心理平衡了好多。
……
三個人在密林中晃了一整圈。
中途遇上了幾個初出茅廬的築基期修士,看著青春洋溢、躊躇滿志的樣子,偶爾尋到一枚靈果,高興得走路都帶上了風。
“多虧我們幹掉了洛星門那五個壞人,否則這幾個小修士一定在劫難逃。”魚初月憂鬱地嘆了口氣,“他們糊裡糊塗就保住了小命,卻連救命恩人是誰都不知道。唉,做了好事不留名,便如錦衣夜行,著實無趣!”
崔敗回頭望了她一眼,見她垂著眉眼,一臉市侩,好笑得很。
他唇勾微彎,隨手搭了一把,助她跨過一道較高的植物根莖。
入夜之前,三個人又回到了石窟。
秘境並不大,崔敗在各個方位擺了追邪陣,都沒有感應到任何邪物留存過的痕跡。
就連當初與邪異魂屍戰鬥的那個巨坑裡,也沒有找到絲毫線索——一切真相,早已湮滅在時光之中。
“在此過夜。”崔敗道。
魚初月皺起了眉:“說不定夜間能找到什麼線索。不如再尋一遍吧。不用擔心我,我沒事,撐得住。”
崔敗與景春明難得地對視了一眼。
景春明神神叨叨地說道:“我心中忽然有些細微觸動,給我一點時間在此靜坐感應,如何?”
不等魚初月察覺到不對,崔敗便拍了板:“好。”
魚初月被安排回了蒲團堆裡。
一躺下來,她才發現渾身上下哪裡都酸疼。
骨架都快散了。
她偷偷挑了挑眉,暗道僥幸。
再撐下去的話,她怕是要被人看出狼狽來了。
沒辦法,她隻能逞強。
她身上有傷,他們不可能把她獨自一人留在這裡。
崔敗要追查蝕元珠,景春明要尋找他的渡劫機緣,這兩個人,無論哪一個留下來照顧她都非常耽誤事。
魚初月有自己的驕傲,她絕不願意變成別人的拖油瓶。
如今既然是景春明要辦正事,那她便可以心安理得好好歇息,睡上小小一覺了。
她喜滋滋地閉上了眼睛,頓時感到一陣黑沉黑沉的香甜氣息迎面罩下來,心底舒服地嘆息一聲,神思輕飄飄地浮了起來,身體輕盈無比,明明是躺在簡陋無比的石窟中,卻像是泡在溫暖的雲團裡面一樣。
‘人為什麼要自找苦吃?因為吃了好大苦頭之後,連睡個覺,都幸福得雲裡霧裡。’她迷迷糊糊地想著。
不知迷瞪了多久,隱約間,聽見了景春明微驚的聲音:“有感應!”
魚初月懶得睜眼,心想,方才不就有感應了,大驚小怪。
身體猛地一輕,她感覺到自己離地而起,好像飛了起來。
圍在身邊的雲團變得結實溫熱,很有力量感,還帶著清淡的竹葉香……嗯?
她掙扎著睜開眼睛,頓時呆住了。
她看見天人的側影映在了滿月之上。
秘境中的夜空微微泛著紫色的光芒,星和月都是明亮的淺紫色,一輪紫月,襯得眼前的俊臉更加冷白,每一寸都是精雕細琢的。
‘這人真好看。’她暗暗想道,‘三界第一美人,該是他才對。’
他正在急速移動,魚初月恍惚回神,發現崔敗已打橫抱著她移出了石窟,站在那塊被景春明超度過的腐地邊上。
他沒發現她已經醒了。
此刻,他眉眼微凝,正專注地盯著景春明那邊的情況。
夜晚風急,他隨手將魚初月的腦袋往懷裡攏得更深,用手臂護住她的臉,順便將蓋在她身上那件舊衣扯高了些,將她裹得更嚴實。兩個人緊挨著,她感覺到他的身體是熱的,並不像他平日表現出來的那般冷冷冰冰。
“大師兄……”她原本想說‘我沒事’,話到唇邊,卻忽然微微一梗,咽了回去。
小時候她在外面玩累了,不小心睡著,爹和娘便是這樣抱她回家的。
那時候她覺得理所當然,眼一閉接著就睡過去了。
那些平平無奇的過往,在失去之後,卻像是沾了蜜的刀子,扎在心上,又甜又痛。
這一刻,新愁舊緒湧上心頭,在他垂首望向她的時候,她下意識地脫口說了一句:“你不要死。”
話一出口,眼眶忽然奇酸無比,崔敗的俊臉模糊在一片水光之中。
他僵住了。
他原隻是要看她一眼,沒事便要放她下去。
沒想到一低頭,卻撞進了一雙波光蕩漾的眼眸中,還未回過神,忽然聽她祈求一般喃喃——
你不要死。
他的呼吸猛地一滯。
這一瞬間,崔敗第一次感覺到頭皮發麻,四肢僵硬,身上不知是冷還是熱。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瞳孔在向內收縮,他盯著她,一時不知該作出什麼反應。
魚初月率先回過神。
她驚了一驚,臉頰‘騰’一下熱烘烘地燒了起來,心中知道自己丟了個大臉,又羞又窘,下意識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拖著受傷的身體在林子裡鑽了一天,剛睡得迷迷糊糊又被驚醒,腦子著實是不那麼靈光,她憑著本能往安全的地方一鑽,竟是把整張臉都埋進了崔敗的懷裡。
崔敗:“……!”
他剛吸了一口涼氣,便察覺胸口一湿。
低頭一看,見她順勢擦了眼淚,還擦了鼻涕。
崔敗:“!!”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也有些不聽使喚了。
他從牙縫裡憋出一句:“死什麼,我肯定比你活得久。”
知道自己闖了禍的魚初月已經徹底麻爪了,她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擦了擦他湿噠噠的衣裳,掩耳盜鈴地遮著,低低應道:“嗯嗯。師兄定會長命百歲。”
崔敗氣樂了:“咒我活不過十年?”
魚初月:“……”
崔敗可不就是快一百歲了嘛。
多說多錯,魚初月趕緊抿住了唇。
“再把鼻涕眼淚弄在我身上,你就死了。”他很沒氣勢地威脅她。
他像立一根晾衣竿一樣,把她立回了地面上。
臉上的表情頗有些氣急敗壞。
臉臭得有一點可愛。
魚初月偷眼打量著他,見他並沒有真的生氣,忍不住彎了彎唇角,順著他的視線,望向石窟門口的景春明。
隻見從稽白旦、袁絳雪手中繳來的骨鈴此刻正懸浮在景春明的面前。
骨鈴之上散發出幽幽綠光,在這樣的夜裡瘆人得緊。
周遭的風也變得有些奇怪,像是鬼在哭。
骨鈴之上,不斷地滲出血絲一般的綠色邪氣,飄飄蕩蕩,聚向那石窟之中,山壁深處傳來陣陣低沉的顫動,隱隱可以聽到極為兇煞的咆哮聲。
崔敗薄唇緊抿,眸中隱隱閃爍著暗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今日四處奔波,設下一個個追邪陣,始終一無所獲,卻沒料到,這心魔邪煞竟然就藏在他們當作落腳據點的石窟中。
活生生演繹了一場燈下黑。
景春明雙手合什,神色空渺慈悲,眼皮低垂,口中有條不紊地誦出聲聲真言。
佛音有如實質,一個個半透明的光體‘卐’字符打入石窟之中,一下一下,震山摧石。
轟隆隆的震地聲和咆哮聲越來越清晰。
“大師兄,佛者的心魔劫,隻能他自己渡是不是?我們插手,他就會失敗嗎?”
“嗯。”
魚初月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崔敗:“你去哪裡?”
魚初月聳聳肩:“既然不能幫忙,那待在這裡豈不是幹著急?我為什麼要這樣為難自己?”
崔敗:“……”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卻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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