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人都熟悉的萬子、筒子、條子。
老頭一愣。
呆滯的目光落到牌面上,不禁咧唇笑了起來。
“好……好……好……”
他坐在了魚初月的左手邊。
魚初月眼觀鼻、鼻觀心,繼續等待。
曾經,她也是個聽了鬼故事晚上嚇得不敢睡覺的小女孩。
如今,一個不張嘴就露牙的老頭坐在旁邊,她卻心如止水,毫無波瀾。
她的心早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容器,裡面隻裝著一樣東西,那就是復仇的執念。
第二隻成型怨靈出場的時候,聲勢倒是頗為浩大。黑風林中飛沙走石,好不令人心驚。
差點兒把魚初月的樹皮牌給吹跑了。
結果卻是雷聲大雨點小,還沒等到它徹底擺開攻擊陣形,第一位牌友便拖著條黑霧長尾巴,怒氣衝衝地殺了過去,半炷香之後,魚初月面前端端正正坐了兩個老頭。
“三缺一!叫上朋友啊!”她唉聲嘆氣。
兩個老頭分頭掠進黑林子,很快便拎來了一個小老太,湊齊了一桌。
魚初月微笑著,開始分牌。
怨,既然是人生前壞習氣凝聚而成,這‘賭’字,必佔大頭。
Advertisement
分完了牌,她拍了拍身邊那一疊符紙。
“諸位,打牌沒有彩頭,那可是世間最沒勁的事情。喏,那邊那個寶貝燈看見沒有,這麼多人圍著搶的那個!那寶貝,便是我拿出的彩頭,誰是最終贏家,誰便把它抱回家!怎麼樣,有意思吧?”
說完了好處,她話鋒一轉:“當然,輸家也得有懲罰,賭注越大越有趣大家都懂的哈。看到這個符紙沒有,輸一局,自覺照腦門上貼一張,相互監督,誰也不得抵賴。”
“來……來……來……”
“後面來的請自覺排隊!”魚初月把雙手合成個喇叭,震聲吼了一嗓子。
……
樹林外。
朱顏單手掐訣,主持陣法。
“越聚越多了。奇怪,為何這些怨靈都聚在陣心一動不動,毫無攻擊的跡象……”
她的指尖挑著一尺見方的光影陣圖,隻見黑色的成型怨靈們極為老實靠地聚於陣心,代表魚初月的那粒紅色小光點亦是平平靜靜,被諸多怨靈包圍,卻是八風不動。
宗內弟子嚴禁進入試練場,朱顏三人看著陣圖,百思不解。
“她是不是投錯宗門了?”林憐憐眼角亂跳,“我怎麼覺著,這個魚初月倒是更適合做佛修?”
的確,隻有在佛子超度的時候,怨靈才會這般安靜老實。
白景龍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此子怕是身負佛骨,入我天極宗浪費了!我可為她作保,送她直入無量天。”
朱顏憶及魚夫子為她解惑的模樣,嘴角不禁連抽了三五下。
那是佛性?她怎麼一點兒都不相信。
隻見那陣圖之上,安靜如雞的怨靈們,一隻接一隻煙消雲散了。
“果然是個天生的佛子!”白景龍激動不已,“沒想到,有生之年,竟有機會送佛歸西,真是善哉善哉!”
朱顏:“……”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
默了半晌,她坦言:“其實,我贈了魚初月許多淨化符。”
林憐憐直搖頭:“即便有淨化符,怨靈也絕無可能停在原地等人去貼呀!這其中必有蹊蹺。我是覺著白師兄說得對,不能耽擱了天生佛子,還是送她去無量天比較妥當。”
這般說著,林憐憐又朝白景龍身邊湊了湊,向他遞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表示二人是站在同一陣線的。
朱顏抿抿唇,垂目去看,隻見陣圖之上,代表成型怨靈的黑點仍在不斷消失。
“白師兄,我們先去稟報師父!”林憐憐興奮地扯了扯白景龍的衣袖。
白景龍微覺不妥,面露遲疑。
林憐憐撒嬌道:“隻是一起回宗而已,朱師姐一定不會生氣的吧!”
她沒有料到的是,在魚夫子的指導下,如今的朱顏早已先一步看穿了她的伎倆。
就在林憐憐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朱顏貼在白景龍的身後,用一模一樣的語速和語調也說了一句——“隻是一起回宗而已,朱師姐一定不會生氣的吧!”
一字不差,一輕一重的聲音,在同一時刻,回蕩在白景龍的耳畔。
白景龍睜大了眼睛,嘴唇剛一抖,便聽到朱顏在身後陰惻惻地補了一句——“生氣就是小心眼,妒婦,要來何用?”
他此刻正面對著林憐憐。
雖然林憐憐並沒有說後面這句話,但在朱顏的精準翻譯之下,白景龍竟從林憐憐的眼神裡清清楚楚地讀出了這個意思。
一時之間,白景龍如遭驚雷灌頂,寒毛倒豎。
心髒重重在胸腔裡蹦了一下。他急急轉頭,望向朱顏。
隻見朱顏唇角勾著嘲諷,一隻眼睛裡寫著‘換道侶’,另一隻眼睛裡寫著‘死道侶’。
選一個吧。
白景龍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林師妹你自回,我陪朱顏。休要再說。”他匆匆回了一句,然後徑自沉靜了氣息,平復著怦怦亂跳的心髒,不再為外物所擾。
林憐憐委屈地張了張口,見這夫妻二人都擺出了油鹽不進的面孔,隻能忿忿地掉頭御劍離去。
朱顏眯了下眼睛,繼續盯住魚初月這枚小紅點,唇角緩緩浮起淺淡的笑容。
……
任憑外頭的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林子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魚初月在牌場大殺四方,把排隊上桌的成型怨靈一個接一個貼上符紙,送下牌桌——有兩個小老頭試圖反抗,立刻就被後面排隊的牌友摁在魚初月面前,貼得整整齊齊。
不知不覺就混過了十二個時辰。
淨靈陣發作了。隻見樹林中央白芒大熾,醇厚靈氣爆發,如甘霖一般,瞬間漫過整處密林。清靜異香泛起,但凡觸到這仙霖的零散怨靈,瞬間泯滅於天地之間,毫無掙扎的餘地。
淨化之後,籠罩在林子上方的濃霧盡數散去了,陽光灑落下來,照清了這一片深青色的叢林。
陣中沁出的仙霧消去了魚初月的疲勞困倦和飢餓幹渴。
陽光灑了滿身,她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低頭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慢悠悠離開了林子。
“小賭怡情,大賭要命……”
一出樹林,差點兒嚇了個倒仰。
隻見三顆耀眼奪目的大光頭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展雲彩帶著朱顏等人負手立在一旁,見到魚初月,在場諸人整整齊齊雙手合什,施了個佛門禮。
魚初月:“……”我是誰?我在哪?
更叫她驚恐的是,其中一位大耳垂、慈眉善目的大佛修衝著她亮出了法器——一把剃刀。
魚初月:“……”這是什麼情況?!
原來,那林憐憐回到玉華峰,便添油加醋向展雲彩述說了魚初月奇跡般的超度過程,展雲彩一聽,立刻前往傳音陣,聯絡無量天的大佛修,再度添油加醋。
結果大佛修聽到的版本就是,天極宗驚現真佛轉世之身,所經之處,佛骨自行放光,度化一切怨靈。
隻要無量天願出上品靈石八千枚,天極宗便忍痛割愛,出讓這名絕世根骨的弟子。
大佛修一聽,馬不停蹄便趕了過來,準備剃度接人。
“我六根不淨!”魚初月面露驚恐,護住了自己的頭發。
士可殺不可禿!
大佛修露出了慈悲的微笑:“無妨。”
“魚大師不必自謙,”展雲彩的眼睛裡閃爍著上品靈石的光芒,毫無節操地說道,“隻管安心隨佛者歸去,他日證得果位,勿忘普度眾生。”
魚初月:“……”她是大師?什麼鬼大師?!
誰能告訴她,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佛修笑眯眯地說道:“以凡人之身,便能度化怨靈……”
魚初月恍然大悟:“佛者佛者,您誤會了!我並沒有度化它們,而是和它們打牌,還帶彩頭的那種!喏,賭注就是這盞引靈燈來著!我這樣五毒俱全的,真不敢打擾佛門清淨。”
她急急在身上摸了幾下,摸到一張隨手揣兜裡的樹皮牌,重重往大佛修面前一亮——發財。
簡直是辣眼睛。
大佛修:“……既是誤會,那便作罷。展施主,八千上品靈石,請還給老衲。”
“不行!”展雲彩斷然拒絕,“賣出去的弟子潑出去的水!”
弟子沒了還能招。八千上品靈石可不好弄。什麼也不管。就是強買強賣。
魚初月:“……”滿心滄桑。
展雲彩掠上前來,把魚初月往前輕輕一推,‘咚咚咚’地捶了捶她的後背,道:“看看這根骨!佛者我給你說,教化本就有慧根的,算不得本事。若能把這五毒俱全的教化得一心向佛,那才是真正大功德!”
大佛修:“……”雖然知道她在胡言亂語但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大佛修身邊的小佛修道:“師父,弟子覺得不對。若非佛骨,怎值八千靈石?”
展雲彩正要再辯,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很可惡的大笑聲。
“展雲彩,休要胡攪蠻纏,耽擱佛者修行!”馬臉白霧非踱了出來,“崔敗說了,既然小師妹有心挑戰他,建議讓小師妹投我長生峰。”
“白霧非你要不要臉了!擲骰子明明輸給我了,還有臉來搶人?”展雲彩柳眉倒豎。
白霧非老神在在:“別急。崔敗不是同我說的,而是向師尊提了建議,師尊他老人家,採納了。所以魚崽以後是我的徒弟!”
得意到翹眉毛。
“長生子師叔?他怎會管這闲事!”展雲彩絞緊了雙眉。
四聖經年閉關,又怎會關心一個未入宗門小弟子的去向?
白霧非笑得十分欠揍:“因為崔敗。”
崔敗驚才絕豔,四聖亦是另眼相看。
“行。白霧非。這筆帳,我記你頭上了。”
展雲彩也不啰嗦,從芥子戒中取了靈石,如數還給了大佛修。
臨走,再度重重剜了白霧非一眼。
“真有意思,搶人也不早些搶,還等我這邊做完考核?怎麼不懶死你啊白霧非!”
那叫一個百轉千回的幽怨。
白霧非偏著腦袋,馬臉上露出勝利者大度的微笑。
保住頭發的魚初月:“呼~”
所以她現在是長生峰的弟子了?和她想要打敗的那位首席弟子、大師兄崔敗一起修行?不知道那樣的人物,能不能買通放水……
白霧非把魚初月帶到了登仙宮前。
“為師還有要事在身,你且在此處等待,遲些自有人引你入宗。”
說罷,馬臉師父一個瞬移就消失在面前。
魚初月:“……正道仙人,斬妖除魔,當真是業務繁忙。”
話音未落,忽聞身後響起一個清冷男聲:“他去尋佛子。”
魚初月:“……”換八千枚上品靈石?
一轉頭,便看見了天極宗首席弟子。
大師兄崔敗。
熱門推薦
小尾巴很甜
學生會面試一個高一的軟妹新生大膽坦言,自己喜歡部長許珩年 眾人吃驚地看向他,一臉吃瓜樣 他卻漫不經心地轉著指尖的筆,置若罔聞 直到半個月後,有人撞見許珩年強行把妹子抱起來鎖在懷裡欺負,氣得妹子兩腳亂蹬還想咬他,怒喊:「許珩年你個大壞蛋——」 全校瘋傳,軟妹新生追上了高冷學神。
第三次重生
"崔氏家訓,崔家女不嫁商賈不為妾。 所以封我為貴妃的聖旨傳來時,世家大族都以為新帝借機羞辱。 而我卻不惜與家族決裂,坐著那頂小轎入了宮。 因為我已經死過兩次了。 這是我活的第三世。 "
醫者
我是一代醫聖,卻穿成了虐文女主。系統要求我任勞任怨地 照顧殘疾的病嬌男主,治愈他,照亮他,溫暖他。我若有所 思:「給我一個月。」一個月後,系統高興地前來檢查進
直男不好裝
穿書後,不小心掰彎了男主。 系統警告我將劇情扳回正軌。 可我是個 gay,純 1 號,還饞男主身子。 男主濕身,我假裝面無表情。 心裡:【這腰、這腿,迷得哥找不著北。】 男主醉酒親上來,我被系統威脅,冷臉抗拒。 心裡:【媽的!這男人吻起來真帶勁兒。】 直到女主終於出現,我開啟深情男二劇本,送花追求。 當晚,我被壓在玄關,男人嗓音危險: 「江瑾,軟的不吃你非要吃硬的,喜歡送花? 「想好屁股怎麼開花了嗎?」
太子爺的金絲雀帶球跑了
"被京圈太子爺養在身邊的第五年,我懷孕了。他對人說: 「結婚?和誰?和那隻金絲雀?」後來我跑了,聽聞一貫玩 世不恭的太子爺性情大變,終日冷著臉,全世界發瘋找人。"
魚歡水
我懷了反派的崽,狗皇帝卻召我入宮為妃。萬萬沒想到我一個賣豆腐的,前腳踹了聲名狼藉的昭王,後腳就被狗皇帝看中。且入宮第一天就被翻了綠頭牌,連翻八晚,然後就被太醫診斷出懷了身孕。狗皇帝挑起我的下巴:「告訴朕,孩子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