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拌著嘴,很快就到了他們班的車庫裡,平常大家趕著上晚自習,裡面的車都是胡亂放的,王驍歧找到一個空位把她的車放好,還順便把其他車擺放整齊,許意濃在一旁看著,突然覺得他這人心其實挺細的,她也上前搭了把手,暗黑中王驍歧抬眸看了她一眼,但她渾然不覺。
擺放好車庫裡的車,兩人再一道走出車庫,他們並排走著,隻有皎潔的月光和教學樓裡的燈光照亮了他們的腳下,穿堂風陣陣過耳,許意濃垂在身側的手背偶爾能刮蹭到他的衣擺,有痒意也有心動,也許是仗著夜黑風高的明目張膽,也許是來自心底的一份貪戀,總之她始終沒有把手縮回去。
“你手呢?”直到他出其不意地開口,打亂了許意濃的腳步,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什麼?”他又重復,“你,手呢?”
許意濃忍不住側過頭看他,連自己脈搏的震跳仿佛都能感知,她問,“幹嘛?”
他停步駐足,她也跟著停下,他說,“手伸出來。”
許意濃的心撲通狂跳,仿佛下秒就要破膛而出,大腦也即刻陷入一段宕機狀態,她不明白他突然讓她伸手是什麼意思,卻又瑪麗蘇地隱隱在期待著什麼,就在她鼓足勇氣,真要伸出自己的手時,王驍歧已快她一步舉起了手臂,月光掃地,銀白色的光照得他臉頰清亮,他拿著一小串鑰匙在她面前晃晃,它們發出清脆的摩擦聲,他問,“車鑰匙不要了?”
這下,許意濃徹底醒悟過來他要幹嘛,頓覺羞愧地別開臉,眼神也瞬間空靈,她咬了咬唇,一把拿回鑰匙,“誰說不要了。”
晚自習的最後一遍鈴聲又乍然響起,她扭過頭邁腿就走,語氣變得僵硬,“再不走可真遲到了。”
王驍歧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跑開,卻依舊走得不疾不徐。
第一節課是物理,許意濃先進的教室,後腳老師就胳膊夾著一摞書來了,許意濃從樓下一口氣跑上來出了一身汗,這天教室裡沒怎麼開窗通風,狹小的空間內升騰著大家呼出的熱氣,跟外面的溫度形成鮮明反差,在玻璃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霧,冷熱交替下,許意濃生怕感冒,先把外套脫了掛在座位後背上,她落坐後林淼還覺得奇怪,“你怎麼遲了啊?”
“自行車壞了,弄了會兒。”她擺放好衣服也看向林淼,試探地問,“你來的時候,學校門口有什麼異常嗎?”
林淼一手撐著下巴,一手來回轉著水筆,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並未多想,“能有什麼異常?每天不就那樣,人來人往的,最多換個保安大爺站崗唄。”
許意濃噤聲不語,由此判斷出林淼來的時候那幫奇怪的人應該還沒出現。
隔了好一會兒王驍歧才慢悠悠出現在教室門口,他喊了聲報告,打斷了正在講課的物理老師,上課時間爭分奪秒,老師也沒跟他啰嗦,隻叮囑了下次注意上課時間便讓他回位置了。
課程繼續,許意濃望著老師背身在黑板畫圖的身影,注意力難以集中,再反觀王驍歧,他就比要她淡定許多,她收攏思緒讓自己回到課堂上,但這節課並沒有能維持多久,教導主任這位不速之客突然出現在走廊裡,打破了教室內原有的平靜。
Advertisement
他先是敲了敲教室門,物理老師一看是他,立馬放下手中的粉筆跨步出去,兩人站在門口|交耳了一會兒,許意濃清楚地看見物理老師的臉色明顯一暗,眉頭也皺得緊巴巴的。
大家窺看著外頭的這一幕,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能讓教導主任屈降尊貴親自跑一趟,他們好奇也稀罕,對此開始小聲討論。
“啥事啊?”
“誰知道?”
也有人裝神弄鬼地胡扯,“夜觀天象,掐指一算,今日天有煞星,要大事不妙哇。”
許意濃突然眼皮跳了跳,也覺得有事要發生,果然,物理老師跟教導主任很快折返教室,教導主任直接取代了他的位置一步跨上講臺,他抬手拍拍黑板,示意大家安靜,“現在我要跟大家交代幾件事情,請你們一定要認真並且嚴格地按照我所說的去執行。”
不知發生了何事的大家也不胡鬧了,屏息以待,隻覺得這事絕不簡單,耐心聽他繼續說下去。
教導主任清了清嗓略略沉了沉聲,“學校有些突發狀況,目前來不及跟大家多解釋,後續我們會詳細告知,現在請大家立刻放下手中的書跟筆,什麼都不要帶,隻拿車鑰匙,一會兒聽我口令,井然有序地下樓,千萬不要吵鬧更不要擁擠,安安靜靜地去自己班級所在的車庫推自行車,然後!”他停了停,將聲音拔高,開始強調重中之重,“會有相關老師指引大家從學校後門出去,切記不要走前門!一定不要走前門!出去後,你們什麼都不要管,也不要問,各自回家,明天照常來上課,聽到了沒有?”
教導主任的話一時讓大家難以消化,一個個都懵在了座位上,竟無人做出響應。
從沒經歷過這種突發狀況的林淼緊張得拉住許意濃的手,同桌倆還沒能悄悄說上句話,教導主任沒有給大家多反應的時間已經一聲令下,“時間不等人,現在大家開始離開教室,從第一排開始,一排一排地走!請班委在隊中擔起責任,注意組織紀律,不要亂,千萬不要亂!”他說著手朝第一排一揮,“來,第一排趕緊走。”
於是第一排的同學起身往外走,大家都聽話得沒帶書包,隻拿了一串車鑰匙,第一排撤走後輪到第二排。許意濃她們緊跟著站起來,機械般地往外走,等人到了走廊他們才發現,其他教學樓內也有校領導在組織大規模的撤離,望著湧動的人潮,她從頭到尾都是一頭的霧水,心裡簡直匯聚了十萬個為什麼,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走廊裡隻開了一盞小燈,大家隻按照教導主任吩咐一個勁地往下走,突然林淼發現自己鞋帶掉了,她怕被人踩到便跟許意濃說等一下,“我鞋帶掉了”
許意濃一看大驚失色,忙去拉她,“別在樓道上系鞋帶,太危險了。”
剛要拉她往下走,昏暗中不知誰冒出來一句,“晦氣!出事了,出事了啊,人家家長都鬧到學校來了,學校這會兒忙著善後呢,怕鬧大才組織的緊急撤離。”
此言一出,大家腳步一慌,紛紛問是什麼事?老師還是學生?什麼時候的事?在此之前還有序的樓道裡陷入了一片混亂,有人開始往前擠,猝不及防地撞在了林淼跟許意濃身上,許意濃眼疾手快地緊緊拉住她的手,“跟好我,千萬別走散了!”
好不容易穩住了腳步,許意濃跟林淼繼續往下走,卻發現這麼一耽擱兩人早已跟自己班級脫了群,身後不斷湧來其他班的學生,整個樓道的腳步聲充斥著她的耳膜,隨著謠言四起,不明真相的大家內心都無比焦灼地往下疾步而走,人越多就越凌亂,許意濃和林淼不受控制地從樓道上被擠到了站臺層的角落中去了,可就在這越發熙攘的人群裡,有人卻在逆行。
那高長的身影,是王驍歧。
他是在樓道的角落發現正在發呆的許意濃跟林淼的,他側身靠著牆壁避開往下直衝的人群,朝那兒厲聲高喝,“你倆待在那兒幹什麼?知不知道這麼杵在樓道上有多危險?”
班上的人剛剛都隨大部分到了樓下,他作為班長立在樓道出口一側一個個點的人頭,就是遲遲不見她倆下來,於是交代好其他班委組織好紀律,他一個跨步再次上樓。
他說的一點沒錯,許意濃跟林淼後來是被身後源源不斷的人擠著不斷往前的,她們這樣止步不前,如果不慎摔倒就會造成踩踏事件,後果不堪設想。
王驍歧繼續穿流在人群,逆光而至,好不容易來到她倆身邊,發現兩個女生無所適從地縮站在那兒,一看就是被人擠過來的,瞬間也沒了脾氣,他長手一伸將她倆推到靠牆壁的最裡側,自己則在最外側,他高挺的身軀自動成為一道人肉牆隔絕了她們與湧動的人流。
他拉著許意濃說,“走,不要停。”
這一刻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兩個女生聽話得隻悶頭跟著他往下走,不再受到任何擁擠,終在他的護送下安然無恙地抵達了教學樓下。
周圍的同學步履匆匆,也有人在用跑的,三人往車庫走的時候林淼不住地往教學樓回望,看到十班教室湧冒出來的人頭後她眼底一亮,跟他倆說,“你們先走吧,我要等我……”礙於王驍歧在,她連忙止住並改口,“等我一個朋友。”
王驍歧還沒做聲,許意濃不免擔心地問,“需要我陪你嗎?”
林淼擺擺手,“不用不用,他馬上就下來了,我就在這兒等他,你快回家吧。”再看看一言不發的王驍歧,又帶著些許不安請示,“班長,我脫個隊可以嗎?”
林淼雖然因為江晉的事對王驍歧一直戴著某種有色眼鏡,但就憑剛剛他能逆行衝上樓護住她倆的行為上來看,她覺得他是個爺們兒。
最終當然是王驍歧松口,他叮囑她自己注意安全,並讓她到家後給許意濃發條報平安的短信。
他的通融又搏得了林淼的一絲好感,頭一次對他咧嘴一笑,真心感激,“好的好的,謝謝班長。”
就這樣林淼去等男朋友了,最後隻剩許意濃跟王驍歧去車庫拿車推車,而同班同學們早就不見了蹤影,許意濃踮腳往前望望,清一色的人頭也分不清誰是誰。
王驍歧扶著自行車說,“別看了,我們班是第一個下樓的,這會兒應該已經到學校後門口了。”
許意濃收回視線看看他,“剛剛你……”
“你們倆為什麼會落在後面?”兩人同時出聲,他語速卻比她要快,有點質問的意思。
許意濃垂垂眸,隻說是被後面來的人擠了。
“走的慢當然會被擠,不擠你擠誰?”王驍歧欲言又止,再從上到下看看她,語氣緩了緩,“有沒有哪兒受傷?”
許意濃仰了仰頭看他,他又重復,“問你話呢。”
“沒有。”
他移開視線,看向別處,“還以身作則?你這當的什麼副班長,自己都先走丟了。”
許意濃這會兒也沒心情跟他吵,隻默不作聲地推著車往前走。
周圍人的越來越多了起來,到最後其實已經不按班級走了,雖然全程都有老師定點站在某個方位指引,但大家隻顧一溜煙地往學校後門而去,兩人走的時候一直是許意濃站在裡邊,王驍歧站在外邊,快到後門口的時候,因為兩邊空曠,一陣風毫無預兆地襲來,許意濃才後知後覺自己的外套落在了教室裡,鼻子在冷風的刺激之下,她一連打了三個噴嚏,要打第四個的時候肩上驟然一沉,一件男式外套蓋在了她身上,是那種拉鏈式的厚款衛衣。
王驍歧好像從來不穿羽絨服,即便是零下的溫度,都是這種運動風的穿著,可能也跟其他為了耍酷的同齡男孩一樣嫌臃腫,耳邊則傳來他毫不吝嗇的嘲笑,“看你弱不禁風那樣。”
許意濃恍了恍神,馬上反駁回去,“就你壯實?”
他篤定地點頭,沒有半點謙虛樣,“所以外套先借你,不用謝。”語氣也自戀的要死。
“……”
他們兩人總是這樣,說不了幾句就要鬥嘴,許意濃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內心早已波瀾起伏,她也越發明顯地察覺到兩人的關系好像變得不可同日而語,但每次興奮過後就會恢復到最初的冷靜,就像剛剛他衝上來找她們,也是出於身為班長的責任,這個時候,每個人對他而言都一樣,給她外套也隻是看她連打了幾個噴嚏,稍加照顧罷了,如果現在他身邊站著的人是曹縈縈,他一定也會這樣做的。
一念及此,她又難以遏制地玻璃心了起來。
學校後門有一塊是正在收尾階段的新教學大樓,以前是C市有名的一片老平房,可隨著後來市一中的名氣與日俱增,學校生源變多,學校隻能擴建,因此政府頒布了拆遷文件,但也花了很長的時間做了這片原址居民的思想工作,後來終於拆光了,學校卻因經費有限擱置了一陣,直到兩年前王驍歧空降市一中,他那從未蒙面過的土豪父親一擲千金,才得以讓這座教學樓展現在了大家面前。
許意濃往那兒瞅了瞅,推著自行車的路線不自覺走偏了些,王驍歧把她自行車後座稍稍一拉,她並未發覺,隻聽他喂了一聲,“往哪兒去呢?走路都不看,小心跌水泥坑裡,可沒人撈你。”
她反應過來,重新走回他旁邊,順勢問,“這樓,真是你家……”但“砸錢”兩個字她卡嗓子裡始終說不出口。
王驍歧繼續往前走,看都沒往那兒看一眼,他不冷不熱道,“跟我沒關系。”
這話也不知是在撇清還是在逃避,總之他變臉如此之快,一看就不想多提及這個話題,許意濃便知趣地閉口不言了。
又走了會兒,前方終於有更亮的光源躍然眼前,四個老師站在後門的兩邊,不斷叮囑出去的學生們騎車減速,務必注意安全,許意濃和王驍歧也跟著人群踏出了學校,但奇怪的是,兩人都未急著跨上自行車,而是繼續無聲推著往前走著。
氣氛好像有些凝滯,許意濃在想是不是她剛剛就不該起那個話頭?之前他明明還好好的。
“烏龜最近怎麼樣了?”不過她飄忽的思緒很快被他拉了回來。
他這一問許意濃才猛然想起烏龜的錢還沒給他,下意識地摸摸口袋,又剎那反應過來,不對,這是他的外套啊。
她追恨自己怎麼老做這種事,每次要用錢的時候身上都沒錢。
王驍歧看她窸窸窣窣的做著小動作,而後信誓旦旦地跟他講,“錢我明天一定還你。”
幽黃的路燈下,她的鼻頭早已被風吹風泛起了紅,像個紅鼻子怪,再加上現在認真說話的表情,他緩下腳步,不覺一笑。
許意濃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