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王驍歧跟周邺一個立在客廳,一個坐在沙發上不把自己當外人地咕嘟咕嘟喝著飲料,看許意濃出來,周邺抹了抹嘴,“好啦?”
許意濃點頭,這才注意到王驍歧家雖然從外面看上去房子陳舊,但裡面有被重新翻修過,家具也都是紅木的,典型的傳統中老年人偏愛的中式復古風。
見她有些局促,周邺比王驍歧這個主人還積極,拿起桌上另一瓶冷飲就要扔給她,“濃哥辛苦了,來喝點飲料,別客氣啊。”
卻被王驍歧抬手一擋制止,許意濃剛要在他這動作裡敏感得失神,卻不經意對上他的視線,“你能喝冷的嗎?”
頃刻間,無數道暖流侵浸脈絡,烙入心房,有難以置信,也有潤物細無聲的動容,她唇瓣微微一啟,說,“不能。”
確實不能,她最近生理期,還沒結束。
他便從身邊飲水機倒了一杯溫水送到她面前,“那你喝這個。”
她視線微微錯開他的臉,伸手接過低語,“謝謝。”
但微弱的聲音被周邺蓋住,耳邊同步充斥著他的叫囂聲,“還是老王你細心啊!”
許意濃捧著那杯水,感受著指尖傳遞來的溫度,它們仿佛滲透了皮膚,跟隨著血液流淌在四肢百骸,也令她心中百溯千回,甚至忘了要喝水這個動作。
之後王驍歧送他們到樓下。
周邺擺擺手,“老王你別送了,趕緊回去照顧奶奶吧,我跟濃哥又不是不認得回學校的路。”
他嗯了一聲卻沒立馬走,等他們取了自行車,他突然又開口叫了聲她的名字。
“許意濃。”
許意濃扶著自行車回眸,隻見他人站在原地,兩人相距甚遠,可他此刻的眸光卻直抵她心,並不亞於頭頂上明晃晃的午後燦陽。
他說,“謝謝。”是很認真的表情,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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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畫面如同靜止,許意濃的腦海呈半放空狀態,耳邊隻剩加倍上速的心跳聲與呼吸聲,她明白,那是自己的。
周邺這個吃瓜群眾的視線跟掃描儀似的在他倆臉上來回掃蕩。
這站姿,這場景,這節奏,這兩人,要幹嘛?演青春偶像劇呢?
但唯美總是轉瞬即逝的,許意濃很快回神,她繼續跨上自行車的動作,然後頭也不回地騎了出去。
驀地,她背對著他們,手直直一舉再很酷地一揮,回了他一句,“不謝!”
颯爽“英姿”直接秒殺到了周邺,臥槽,不愧是濃哥,酷斃了诶!
他忙不迭地跟王驍歧招呼,“走咯!”然後推著車狂跟,“濃哥!等我啊!”
王驍歧一直站著,目送他們的背影直至隱匿,他轉身回家,踏上第一道臺階的時候忽而一笑,它就這樣根深蒂固在了他的唇角上、瞳孔裡。
到家看到那杯溫水,安靜躺著,分毫未少,他走過去捧起,立至窗沿,陽光下,透明玻璃上殘留著的指印一覽無餘,他的指尖順著那五道霧狀的模糊重合並覆蓋,緊密得似交融為了一體。
尚存的餘溫隔著玻璃穿透在指縫間,他又握了許久,直到冷卻到再無感知,他才抬手將那杯水一飲而盡,喝了個精光。
38(早生貴子)
那一夜, 點點的繁星在眼底匯聚成焦,一首接一首的歌機械式地滌蕩過耳孔,空有旋律, 不著痕跡,直到p3自動關了機,長久保持著一個姿勢的許意濃終是翻了個身, 卻忘了摘下耳機, 長線繞在了她的頸間也渾然不覺。
夜空像被筆墨暈染過, 繾綣而神秘,許意濃透過窗戶好似隔了層濾鏡在看這浩瀚千裡的一隅,她毫無睡意, 又是一次徹夜的難眠。
自那之後, 許意濃跟王驍歧之間似有什麼在悄無聲息地發生改變。
林淼在許意濃的提醒下, 跟男友範亦誠低調了許多,至少在學校裡兩人是不敢同時再出現了,班主任因為沒有確鑿證據,也不能將她真的怎麼樣,隻能繼續暗中觀察。林淼逃過一劫後, 一直對許意濃的仗義心存感激,老嚷嚷著要請她吃飯, 但都被許意濃推拒了, 不過同桌倆之間的感情倒是與日俱增地好了起來。
對許意濃而言,林淼早就不止是同桌, 也是朋友,是她為數不多能放在心上去交的朋友。
時間轉眼即逝, 高一第一學期無聲地拉上了尾幕。
期末考試最後一天,C市這座南方小城罕見地下了場大雪, 到下午的時候已經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這可激動壞了從小鮮有機會見雪的南方孩子們。
考完最後一門大家爭先恐後地飛出教室撒歡,急不可耐的男生們不等到操場,在教室走廊裡的欄檐抡起一把雪就往其他人身上扔,所有教學樓的走廊裡,樓道中充斥著少男少女們的打鬧與嬉笑,好不熱鬧。
不一會兒操場上也聚滿了攢動的人頭,考完試的學生們如脫韁的野馬在這片被皑皑白雪覆蓋的曠野上馳騁,即使每個人的臉頰凍成了高原紅,手也在來回的掂拋雪球中抖成了帕金森,連呼出的一口空氣都夾雜了縷縷霧氣,可大家的興致依舊盎然不減,這難得一見的沸沸揚揚與平日裡市一中的烏泱沉沉形成了鮮明對比,仿佛這場雪下得不是冷若冰霜,而是每個人心底渴望衝破束縛的自由。
許意濃剛從考場出來走到一樓,就難以避免地被人誤傷了,一個雪球毫無預兆地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砸進了許意濃的脖子裡,那灌頂而來涼意讓她不禁打了個寒噤,邊伸手去撈那雪塊的同時邊四處探尋著始作俑者,可這大海撈針談何容易,她隻得自認倒霉。
雪塊隨著她的肢體動作沿著頸項簌簌地往下墜落,黏著她的肌膚從上至下地留下了道道印記,又是一番刺骨的寒,她狂跺著腳,想用這個辦法把其他碎塊從身上抖出來,卻已無濟於事,它們亦是遇到溫熱即化的惡魔,這宛如催化劑般的動作加速了融化,很快就有冰涼的湿意流淌在許意濃的背脊與前胸,轉眼就把她的貼身衣物都給浸透了。
許意濃懊惱著,這讓本就不喜冬天的她更加心生煩躁,她在原地拍抖著衣服,這時王驍歧跟班上幾個男生從樓道下來了,一副也剛出考場的樣子,有人一看到許意濃就喊住她要對答案,王驍歧鮮少會跟他們對答案,相比之下許意濃更好說話,同學們更喜歡找她。
果然許意濃沒好意思推脫,就此被纏,最後莫名其妙變成跟他們一道回教室了,一行人裡,她跟王驍歧各自走在最兩側,中間隔了幾個人,卻像隔了一道牆,許意濃被人盤問答案的時候偶爾也能聽到幾句那邊的對話。
有人問王驍歧,“過年在哪兒待呢?回大H市?”
他語氣極淡,“這兒。”
那人就笑笑,“反正我們也放不了幾天寒假,待C市也挺好。”
寒假隻有一周是市一中的歷來慣例,其餘時間正常上課,所以對他們而言,放假的意義確實不大。
大家不知不覺走到了操場邊緣,幾個雪球又突襲而來,陸續砸中了男生們。
“喂!一考完試就對答案的都長針眼!來啊!快活啊!”遠處有人在叫喚。
大家往操場一看,是周邺,他見他們不為所動,又團了兩個雪球扔過去,有人被砸了一臉,還有的躲之不及,差點滑倒,滑稽的樣子笑得周邺前俯後仰。
幾個男生感覺被挑釁了,撸起袖子也彎身撈起腳邊的雪“磨刀霍霍”地過去了,勢要扔回來才罷休的樣子。
隻有王驍歧跟許意濃站在原地沒動,她看看他,誰知他也在看她。
“你,”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是沙啞的,趕緊清了清嗓,“你看我幹嘛?”
他不該跟他們一起去打雪仗嗎?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他反問。
許意濃被噎住,“……”
他還在看她,“你走不走?”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雖然兩人中間已經沒其他人了,可她仍固執地跟他保持著原先的距離,說完就挪步先走了。
一會兒王驍歧跟了上來,兩人在走廊並排而行,一左一右,那無形之中縮短的距離,讓許意濃的步調也在不知不覺中跟他的一致。
驀的,他開口,“上次謝了。”
許意濃知道他在說什麼,垂眸注視著腳下,發現兩人的腳步是反的,他是先邁左腳再邁右腳,而自己卻是先右後左,於是默默地變換成了跟他一模一樣。
“你上次已經說過了。”她提醒。
他目視前方,“不一樣,上次周邺在。”
她腳下一頓,忍不住側眸朝他看去,還沒看清他的表情,卻被他突然伸手一拉,霎時兩人顛換了站位。
隻聽“啪—”一聲,一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雪球穩穩當當地砸在了王驍歧的右臉頰,慣性讓他的頭往左偏了偏,卻在同時抬起了左手臂,恰好隔擋住了她,那四處迸濺的雪屑細細碎碎,隻彈了一點點到許意濃的臉上,涼嗖感像被打開的滿氣易拉罐飲料濺出的水漬而已。
被砸中的的王驍歧閉著眼,頭發被雪打湿了一漉,垂下幾縷搭在了額前,右半邊的衣服也沒幸免於難,湿了一片,被砸中的右臉頰也留下了一道顯而易見的紅印,跟之前他抽體育老師那次不相上下,狼狽的模樣是許意濃頭一回見。
“你沒事吧?”她心下一凜,梗著嗓有些手忙腳亂,她伸手把自己全身摸了個遍都沒摸到一張紙,隻有幾個此刻毫無作用的硬幣,再望向操場,哪裡還能找到源頭。
“沒事。”王驍歧直接徒手抹了一把臉,也沒去探尋追究什麼。
許意濃在他抬頭要跟她視線相撞的時候若無其事地繼續邁步往前走,她不由加快了腳步,生怕他因此著了涼,可嘴上說的卻是,“告訴你,走快點就不會被打了。”那語氣,還頗有幾分指點迷津的味道。
走了幾步感覺他沒跟上,她又回眸催促,“快點兒啊。”好像完全將之前說的各走各的拋在了腦後。
王驍歧眉角舒展,他長腿一邁便跟上了她,也並未被雪球砸中影響心情,反倒出奇的好說話,他看著停下的許意濃,“不是嚷著要走?”下巴朝前微微一抬,“走啊。”卻仍是在等她。
許意濃暗自吐槽腿長了不起?繼續往前走,兩人又心照不宣地同步了,王驍歧一直走在她的右手邊,走廊的外圍,無言中仿佛也隔去了她隨時會被雪球砸中的危險。
長廊悠悠,冷風拂而,耳邊一時間隻剩兩人的呼吸聲與腳踩積雪的吱吱聲,偶有樹枝搖曳,掉下白色碎片零落在塵土裡,感知在這靜謐的氣氛中被無限放大,許意濃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條平日裡不知走了多少遍的深邃的走廊,此刻隻有她與他,如果可以,她希望時間永無停歇,長廊沒有盡頭,就這麼一直一直走下去……
放寒假的第三天,許意濃突然接到學校通知,為慶祝建校一百周年,學校組織去凌山登高作為校慶活動,校慶沒有大搞也是為了不浪費學生的學習時間,所以這次活動隻抽所有年級的優等生去參加,每個年級的衝刺班人數略多些,他們高一一班一共被抽中四人,王驍歧,許意濃,曹縈縈還有一個文藝委員。
下了場雪的C市還籠罩在一片凜冽中,雪雖曇花一現,但殘留在城市各個角落的白色無處不在地提醒著人們它曾來過的事實,街道邊融化的積水將C市倒映出另一番人間景象。
登高那天萬裡無雲,碧波如洗,本該是個好日子,可許意濃被突然造訪的大姨媽擾亂了所有節奏,她整個人恹恹不振,但還惦念著活動,平日裡穿的衣服都被吳老師趁著年前送去了幹洗店,她隻能從吳老師衣櫥裡翻出一件厚實的衝鋒衣,隨便套裹在身上就出門去了,隻是那醒目的玫紅色穿在她身上不僅顯得老氣橫秋還異常扎眼。王驍歧到隊的時候一眼就從人群裡看到了她。
她一個人躲在人群最後,像平常體育課跑完那樣,雙手撐著膝蓋腰身微曲著,平常梳扎得整齊的馬尾也隨意披散,遮住了她整張臉,今天的她毫無形象可言,相比之下,曹縈縈成了眾人眼中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她今天梳了一個公主頭,還綁了好看的發帶,本就無死角的瓜子臉更顯精致,一下吸引了領隊老師的注意力,當場任她為校旗舉旗手,還需要一個舉國旗的男生,老師又一眼相中了個高手長,眉目雋朗的王驍歧,剛伸手要招他,被其他學生一個打岔,再回頭找他的時候卻怎麼也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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