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可是比起旁人的事,她顯然更關心父兄,便道:“我父兄之事如何了?”
平煜望向她道:“你父親和大哥的案子已於昨日重新審理,不出半月,你父親和大哥便可出獄。”
半月?傅蘭芽既驚訝又失望,“怎要這麼久?”
平煜眸光閃了閃,道:“你父親之案因牽連人數甚廣,重新審理需得一些時日。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你父親和大哥不會在獄中受半點委屈。”
傅蘭芽定定地望著平煜,咬了咬唇。
她倒不是不相信平煜的話,隻是下意識便希望早日跟父兄團聚,恨不得明日便能團聚就好。
不知其中可有轉圜的餘地。若有,還得想法子請平煜運作一番才是。
平煜身子往後靠到椅背上,氣定神闲地敲了敲桌,頭一回未對傅蘭芽眼中流露出的哀求之意予以回應。
傅蘭芽越發奇怪。
在往常,哪怕平煜在盛怒之下,在她流露出哀傷或是畏懼時,他態度都會有所軟化。
今日這是怎麼了?
平煜見傅蘭芽先是驚訝,隨後露出思忖的表情,不由暗暗好笑。可是有些事,他就是不想讓她提前知道。
知她心思轉得極快,怕她又纏磨自己,索性起了身,一把將她攬到懷中。
看向她頭上珠釵,笑道:“已戴上了。我也未曾挑過女子的首飾,不知可還合你的意?”
這姿勢太不雅觀,傅蘭芽羞得不行,扭動了下,未能掙脫,隻好抬眸看他。
他正認真等著她的回應,黝黑的眸子上映著她小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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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看了一會他的神情,她生出些愧意,倒是她鑽了牛角尖了,他既答應了要替父兄脫罪,怎會有意拖延父兄出獄之日?
想著他一個大男人為了她,一路上又是置辦衣裳又是置辦首飾的,笑吟吟地點點頭道:“甚好、甚好。勞平大人費心了。”
這聲平大人卻與從前不同,分明含著些親昵撒嬌的意味。
平煜心中一蕩,臉上卻繃起,瞟一眼門口,這才轉頭,懲罰性地咬了咬她的唇,低聲道:“平大人長平大人短的,你倒是叫一聲平煜來聽聽?”
傅蘭芽也跟著看了看門口,小聲反駁他道:“難道未曾叫過?”
“何時叫的?”他不懷好意地問她。
傅蘭芽仔細回憶了下,舌頭打起了結。
是啊,她怎忘了,叫是叫過,可是,全都是在他對自己做壞事的時候……“你怎麼這麼壞?”她又羞又怒,瞪他一眼。
平煜低笑一聲,抵著她的額頭,瞬也不瞬看著她道:“我表字則熠,你不肯叫平煜也行,叫我一聲熠郎也可。”
他灼熱的氣息跟她的纏繞在一起,聲音不知不覺低啞了幾分。
傅蘭芽跟他對視。因挨得極近,她長長的睫毛不時輕觸到他的,他的眸子仿佛生出了漩渦,能將人吸進去。
她心跳漸漸越來越快,卻仍嘴硬,嘟了嘟嘴道:“你要是方才不使壞,我勉為其難叫一聲倒也使得,可是眼下卻是不成了…… ”
話未說完,他的吻已將她吞沒。
與兩人最初那兩回單純的親吻不同,在他吻住她的一瞬間,他的手已渴望地探向她的腰間,危險的意圖昭然若揭。
更讓她手足無措的是,這一回,他似乎打算就讓她坐在她腿上,以她以前從未想過的姿勢,行些“羞恥”之事。
她雖迷醉在他的吻中,卻並未完全喪失理智。
在感覺到他已經要解開她裙子上的絲绦時,頓時如夢初醒,拼命捉住他的手,不肯再讓他作怪。
正在此時,林嬤嬤忽在門外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咳嗽。
平煜侵略性的動作戛然而止。
傅蘭芽雖松了口氣,卻難免羞窘。
隻奇怪,林嬤嬤莫不成眼珠子落在了房中?房門明明依然掩得好好的,兩人也未發出什麼動靜,林嬤嬤為何能知道房中發生了何事,奇怪的是,跟以往不同,這一回,平煜並未遷怒林嬤嬤,更未挑釁林嬤嬤的尊嚴,隻摟著她吻了一會,便放開了她,低眉看著她道:“今夜我還有些要事要忙,你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我再來看你。下月初,我父母會派人上門提親……”
不等傅蘭芽露出驚訝的表情,便啄了啄她的臉頰,一笑,稍後,起身離去。
傅蘭芽越發覺得平煜今夜奇怪,目送平煜出門,思忖了好一會,都未能猜出答案。
翌晨,她正用早膳,外頭忽然傳來輕重不一的腳步聲。
林嬤嬤奔入房中,眼圈發紅望著她,嘴張了半天,卻哽咽得說不出話。
傅蘭芽心中仿佛有了預感,心劇烈地跳動起來,猛的起身,往外奔去。
因著太過急迫,不小心踢倒了春凳,她卻毫無所覺,越跑越快。
風一般到了廊下,就見幾人正朝走廊走來。
當先兩人,滿面風霜。
其中一個不過短短幾月不見,便已染了滿頭銀霜,萬幸的是,精神卻尚佳,身軀更如翠竹一般,未有半點彎折之態。
另一人攙扶著此人,英俊的臉龐清瘦了不少,目光卻清亮如初。
傅蘭芽眼圈一紅,無聲捂住嘴。
原來平煜昨晚是騙她的!
是騙她的!
她喉嚨哽得發痛,眼淚奪眶而出,飛快奔下臺階,一頭埋入那兩人懷抱,嚎啕大哭起來。
“爹,大哥!”
平煜落在傅冰和傅延慶身後幾步,聽得耳畔傳來傅蘭芽劫後重生的痛哭聲,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仰頭看向天空。
碧空如洗,目光所及之處無不透亮明媚。
時至今日,不論當年之事是否有隱情,他肩上都如同卸下無比沉重的擔子,有種淡淡的解脫之感,胸臆間更是塊壘頓消,再無半點芥蒂。
良久,他如釋重負地嘆口氣,
第151章
哭夠了, 幾人才進到屋中。
平煜許是想讓她父女三人好好說會話,並未一道進屋,而是轉身去了書房。
傅蘭芽扶著父親和大哥坐下,淚眼模糊地打量他二人。
牢中的日子想必不好過, 父親老了,哥哥也瘦了。時隔三月再次重逢, 三人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好不容易止了淚, 傅蘭芽緩緩挨著桌邊坐下, 整個過程, 一眼不錯地望著父親和哥哥, 生恐一眨眼的功夫,父親和哥哥就會消失不見。
看著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一眨, 眼淚再次滑落下來。
傅冰和傅延慶見狀, 饒是二人一貫會把控情緒, 也沒能忍住, 跟著紅了眼圈。
良久,傅延慶慨嘆一聲,強笑道:“傻妹妹, 咱們一家人好不容易重聚,正該高興才是,哭什麼。”
傅蘭芽聽得這聲久違的“妹妹”,心底最柔軟脆弱的部分被觸動,抬眼看著哥哥, 見他雋逸的眉眼依舊生動溫和,過去數月的磨難似乎未在他身上留下半點陰影。
哥哥越是如此,她心裡越是絞得難受,忍了好一會,才咽下淚水,擠出笑容,強辯道:“好哥哥,我這才不是難過呢,乃是喜極而泣。”
傅冰許久未見一雙兒女在自己面前鬥嘴,口中直發苦,想起妻子,更添一份黯然,怕又惹女兒傷心,隻好強打精神道:“一家人如今劫後餘生,該哭就哭,無需壓著自己,好孩子,這一路上當真不易,告訴爹爹,都吃了什麼苦?”
一家三口終得以重逢,好不容易平復了心緒,便將別後諸事一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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