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天既未黑,平煜並無回避之意,看著那僕人將飯食放下,退了出去,便等著林嬤嬤開口留他在此處用膳。
林嬤嬤早已摸清了平煜的脾氣,不等平煜眼風掃來,便笑道:“平大人,既眼下無事,不如在此處用了膳再走。”
平煜端茶飲了一口,嗯了一聲。
傅蘭芽瞧他一眼,見他留下用膳,雖歡喜,卻也有些好笑。
於是林嬤嬤在一旁忙著擺碗碟,平煜和傅蘭芽在榻前默然相對,傅蘭芽託腮看他一會,看見他放在幾上的繡春刀,一時好奇心起,忍不住拿到手中把玩起來。
倒是比想象中來得輕巧,刀身頗長,呈弧形,不用拔出刀鞘,她也知道刀刃有多鋒利。
因是皇家所賜之物,這柄刀無論刀鞘還是刀柄,鑄造上都費了不少心思,平煜又是都指揮使,繡春刀所用材質更是上上之選,自與旁人不同。
她想起他拿繡春刀御敵時的情景,有所觸動,握著刀柄,正要細細摩挲一番刀身,忽然覺得那刀柄有些奇怪之處。
怎麼說呢,她曾在平煜身上觸碰到過好幾回繡春刀的刀柄,每一回都是如眼下這把繡春刀的刀柄這般堅硬,但論起粗細,似乎略有不同。
譬如上回在躲避林之誠追捕時,她無意中在他腿間碰到的那把,就比眼前這把還要粗上一點。
她有些困惑,難道平煜身上還有旁的武器不成?
平煜餘光早已看到傅蘭芽在把玩他的繡春刀,起初不以為意,隻想到本來要跟李攸及洪幫主等人一道用膳議事,眼下既在傅蘭芽處絆住了腳,一會還需派李珉過去通知他們一聲才行,免得他們白等。
誰知過了許久,傅蘭芽都沒有將繡春刀放下的意思,且左手握著那刀柄,右手竟也虛空地圈成一圈,頭歪著,面露思量之色,竟似在認真比對大小。
他猛然想起一事,臉刷的一紅,一口茶嗆了出來。
第76章
平煜唯恐傅蘭芽當著林嬤嬤的面說出那日的事,無論如何也待不下去了, 一把奪過繡春刀, 狼狽地起了身,大步往外走。
Advertisement
走了兩步, 怕她多想, 又停下腳步,解釋道:“……我還有些急事需跟洪幫主他們商議,你今日便自己用膳吧。”
傅蘭芽正詫異他突然說走就走,聽得此話, 又釋然了。
可依然覺得他的舉動太過古怪, 起身送他到門旁,瞥見他側臉有些發紅, 更加不解。
想起他那日跟林之誠交手時的情形,憂心忡忡問:“你的傷……真的好了嗎?”
自她醒轉,這問題她便已問了平煜不下十遍, 雖被他敷衍得勉強相信他無事, 可每回他臉色有異常時, 她就免不了生出擔憂。
平煜沒料到她突然會問起他的傷勢,窘迫感忽然緩解許多, 立定,回頭看她一眼道:“無事。”
說罷,望著她桃花般的嬌顏,忽然又舍不得走了。
可剛才自己已變過一回主意,此時若再變卦,多半會叫她主僕費解,尤其她那麼聰明,萬一再順著剛才的事胡思亂想就不妙了。
隻囑咐一句:“你脾胃未恢復,晚上不宜用得太多,我晚上需議事,你早些歇息。”便橫心往外走了。
這回輪到傅蘭芽窘然了,難道在他心裡,她就這般愛吃麼?大夫都已經囑咐了要忌口,她為著身子的緣故,總不至於由著性子胡來。
有些不滿地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立在門邊,又想起剛才平煜狼狽的神態,暗自揣摩了一番,最後隱約總結出一個規律,卻也隻是猜測,做不得準。
這時,林嬤嬤怕飯菜涼了,催傅蘭芽用膳,她隻好將此事撇下。
到了晚間,平煜未過來就寢,隻派了李珉和陳爾升幾個將傅蘭芽的院落守住,自己則歇在正房。
他倒不是為著傍晚之事在作怪,隻是想起後日便要出發,怕路上生變,不敢再拖著不服用保寧丹了。
可他又怕服了藥後,會像上回那般夜起高熱,做出什麼唐突傅蘭芽之事,為求慎重,還是決定離傅蘭芽遠點。
晚間服完藥後,他歇下,雙手枕於頭下,望著帳頂出神。
雖然耳畔少了她輕緩的呼吸,他有些空落落之感,但一想起傅蘭芽這幾日對他的眷戀和關切,胸中便有一股暖意輕輕蕩漾。
她對他的心意,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越發清晰和確定。
尤為觸動他的是,她似乎從未想過要在他面前遮掩這一點,信賴或是關切,從來都流露得自然而然。
他每一想起此事,哪怕人躺在床上,都悸動得躺不住,恨不得立刻到外頭耍一套刀法才好。
今夜自然也不例外。
輾轉反側了大半夜,最後他在一份隱秘的滿足中入睡。
許是心情不錯的緣故,這回服下藥後,他未像上回那般激出一場大病,整個晚上都風平浪靜,再睜開眼睛時,已經天亮。
次日,眾人整理好行裝,出發前往渡口。
行了半日,於傍晚在荊江江段上了船,一路沿江東去。
在船上時,傅蘭芽因大病剛愈,起初那兩日,整日被江水顛簸得昏昏欲睡,胃口也不佳,調養了幾日,才逐漸好轉。
身子爽利了,傅蘭芽便時常坐在艙中,透過隔窗,遠遠眺望煙波浩渺的江上風光,天氣晴朗時,也會戴上帏帽,跟林嬤嬤到甲板上四處走動。
每回路過洪幫主的船艙,總能聽到裡頭有人高談闊論,除了秦門及行意宗諸人,有時連平煜和李攸也在房中。
她倚欄望著江面,聽得耳畔豪氣幹雲的笑語聲,被這種恣意和灑脫所感染,嘴角也會跟著彎起。
可惜的是,那船雖大,路上同行的人卻眾多,分住在各船艙中,抬頭不見低頭見,彼此都毫無私隱可言。
平煜為了怕落人口實,甚少到她房中去看望她。真算起來,兩人倒比往常在路上趕路時見面次數還要少。
所幸路上行得頗順,預料中的魑魅魍魎一個未出現,一路輾轉了數個渡口,終在十來日後的日暮時分,到得金陵。
下了船,渡口早有留守陪都的錦衣衛及官吏候著了。
除了給平煜等人備了馬,另備妥了馬車。
傅蘭芽上馬車前,察覺不遠處有人在看她,轉頭,就見陸子謙正坐於馬上看她。
半月不見,他瘦了不少,望著她的目光越發幽沉沉的,叫人捉摸不透。
傅蘭芽沒料到陸子謙也跟著一道來了金陵,奇怪一路上從未在船上見過他,連那位惹人憎厭的王世釗都不曾見到。
一偏頭,望見停泊於渡口的數艘大船,頓時有所恍悟,原來他們在另一艘船上。
路上事宜均由平煜說了算,此事多半出自平煜的手筆,她怔了下,下意識四處找尋平煜,卻見他正被幾名官吏簇擁在其中。
似是有所感應,轉頭朝她瞥來。
兩人目光相碰,傅蘭芽頰邊微熱,一轉眸,低頭上了車。
陸子謙瞬也不瞬在一旁望著傅蘭芽,不曾漏過她每一個表情變化。
他從她臉上讀到了羞澀、找尋、專注,甚至還有默契,可以說,各種女兒姿態均展露無遺。
然而這種種叫人心馳神往的表情變化,竟沒有一種是屬於他。
他沒想到自己可以被她無視到這個地步,原有的酸澀中,又添幾分難堪和懊喪。
最後,在她的馬車啟動後,他終於熬不住這份失落感,陰沉沉地出了一回神,末了,對洪幫主一拱手,隻說自己要去城中探望父親的故交,暫且告了辭,朝另一方向絕塵而去。
金陵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富貴風流之地,進到城中,傅蘭芽坐在車中,隻覺街上人煙阜盛、靡麗繁華,處處不輸京城,可惜此時她仍是罪眷身份,不能隨意走動,否則的話,在城中四處看看,想來極妙。
一行車馬緩緩往城北走,路過一處寬闊的街道時,一側酒樓上,投過來兩道審視的目光。
“呀。”看清馬上的人,一位嫵媚的紅裳女子咯咯笑了起來,“姐姐,有趣,沒想到這位都指揮使這般俊俏年輕,接下來這幾日好玩了。“說話時,帶著地道的金陵腔。
另一名子綠裳女子似笑非笑地將拈了桌上葡萄放入口中,拉長聲調道:“不過模樣生得稍齊整些,倒叫你沒出息成這樣,你可別忘了尊主他老人家怎麼吩咐咱們的?‘速戰速決’!”
紅裳女子仍盯著平煜,嘴角輕勾道:“速戰速決?說得沒錯,最好能速戰速決才好呢。”
話完,狀似無意,拂了拂桌上的浮塵。
綠裳女子眼尖,一眼看見她袖子所過之處,桌面全如被劈過一般,瞬間裂出無數的細縫。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