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如此等了大半晚,直到外頭街道上遠遠傳來梆子聲,她這才驚覺不知不覺已經三更了。
林嬤嬤見傅蘭芽困乏,忍不住再次催道:“平大人今晚有事,不一定何時能過來,小姐有什麼話,還是等明晚再問吧。”
傅蘭芽支著下巴,搖搖頭道:“聽說我們在寶慶不過停留兩日,很快又會上路,而且他一天到晚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誰知道下一回跟他能說上話又是什麼時候了?”
林嬤嬤無法,隻好道:“那也不能一味等下去,別忘了小姐你還在吃藥調養身體呢,難得這幾日風平浪靜的,怎能不抓緊機會好生休養,咱們最多再等半個時辰,平大人再不來,咱們就得睡了。”
又等了半個多時辰,平煜依然未來,傅蘭芽捱不住林嬤嬤三催四請,隻好坐到床邊,正要歇下。
忽然聽門外傳來敲門聲,等林嬤嬤開了門,果是平煜。
傅蘭芽心中自是歡喜,忙起身走到桌旁,甜甜一笑道:“平大人。”
等她看清平煜的神色時,笑容卻凝了一凝,就見平煜神色冷漠,連看都不看她,進來後,徑直走到榻前,將繡春刀一把扔到榻上,擺明了要睡覺。
傅蘭芽目光落在他冰冷堅毅的側臉上,忽然覺得他似乎又驟然回到了第一回 見面時的狀態,別說從他口裡套話,便是接近他也變得異常困難。
林嬤嬤也暗暗詫異,下午時,若她沒猜錯,那疊衣裳極有可能是平大人贈給小姐的,且平日裡平大人就算性子別扭,也不至於像今晚這般渾身上下都透著股拒人千裡的意味。
平煜轉過身,見傅蘭芽仍立在屋中看著他,眸光越發冰冷,嗤笑道:“怎麼,傅小姐還不睡,是打算在屋子裡杵到天亮嗎?”
第47章
傅蘭芽立在桌旁跟平煜對視,他的目光跟他的語氣一樣,冷冰冰的,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而且在她的注視下,臉色越發差了起來,顯見得已不耐煩到極致。
她看在眼裡,不得不收回目光,不緊不慢開口道:“知道了,這就歇下。”
離開桌旁,走到床邊,和衣上床。
放下簾幔後,她脫了外裳,遞給林嬤嬤,將衾被拉高到胸口,默默地盯著帳頂。
Advertisement
她和平煜的關系從來都不處在對等的位置上。
這些時日以來,她處心積慮一點一點建立起來的溝通模式,平煜隻需輕輕巧巧的一句話,便可全盤推翻。
隻是她想不明白,明明在侗陽時,他還願意跟自己討論母親那本舊書上的古怪,甚至在今日下午出門前,還破天荒過來告知自己他晚上會來得甚晚,擺明了有話要跟她說,怎麼不過半晚的功夫,就又生出了滿身的刺,拒人於千裡之外。
她翻了個身,幾不可聞地嘆口氣。
眼看已到湖南,她身邊的事卻仍迷霧重重,好不容易借由平煜打開一扇了解外界謎團的窗口,還沒窺個明白,那扇窗便在她眼前重重的關上,接下來該如何,她真是半點頭緒都沒有。
帳外,傳來他脫衣上榻的聲音,下一刻,原本投映在簾幔上的亮澄澄的光亮突然熄滅。
她聽在耳裡,咬了咬唇,將右臂枕在臉頰下,盯著眼前已變得漆黑一團的床幔。
平煜對傅家沒有半點好感,在她面前從來都是陰晴不定,他有資本可以隨性而為,她卻沒有就此灰心喪氣的道理,不論他為了什麼態度變得如此生硬,也不管他接下來可還願意跟她交換消息,隻要一日未進京,她總能找到機會摸到一點真相的脈絡。事在人為,隻要慢慢籌謀,不怕沒有出現轉機的可能。
如此想著,心裡那種悶悶的感覺好轉了不少,又發了一晌呆,到底沒能抵擋住席卷而來的困意,睡了過去。
翌日傅蘭芽醒來時,榻上早已沒了平煜的蹤影。
一整日,她們所在的這座小院都分外安靜。
直到傍晚,李珉才過來傳話,說明日天不亮就得啟程,要她們主僕二人晚上早些歇息。
傅蘭芽應了。
用過晚膳,傅蘭芽幫著林嬤嬤收拾好行李,主僕二人說了一晌話,未等平煜,早早便上了床。
因晚間睡得太早,早上傅蘭芽醒來時,天還是青灰一片,身旁林嬤嬤睡得正熟。
估摸著已到了起床的時辰,傅蘭芽揉揉眼睛,從林嬤嬤腳邊爬過,預備起床去淨房。
誰知剛掀開簾幔,就見屋子裡立著個修長的人影,定睛一看,卻是平煜,他身上衣裳半敞,正立在榻前系腰封,臉色不大好看。
傅蘭芽萬沒想到平煜竟還在房中,睡意頓時消散得一幹二淨,不等他轉頭看過來,便飛快鑽回簾幔。
平煜餘光瞥見床前的動靜,並不轉頭,面無表情系上腰帶,走到門前,開了門離開。
傅蘭芽聽他關門走了,這才重新打開簾幔,下了床,一邊往淨房走,一邊暗想,真是奇怪,平煜素來自律警醒,沒想到竟也會有睡過頭的時候。
平煜回到正房收拾一番,跟李攸匆匆用過早膳,便召集眾人在府門前集合。
少時,秦勇等人也從府內出來。
見到平煜,秦晏殊不過冷淡地一拱手,便下了臺階,朝自己的坐騎前走去。
李由儉卻對平煜笑著打了個招呼,留在秦勇身邊。
秦勇看著平煜,溫聲道:“平大人,如我昨晚所說,雖然咱們遲早會遇上南星派,但湖南境內山多,若在平地上遇見南星派,總比在山中遇見來得要容易對付,咱們此時出發,正好能趕在日落之前趕到下一站驛站。”
說話時,見平煜眼睛下面有明顯的青黑,心中微訝,關切道:“平大人,昨夜未睡好麼?”
平煜不予作答,眼睛一味盯著不遠處正跟鄧安宜熱絡說話的王世釗。
秦勇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由得一怔,短短幾日,那位王同知說話時音量又洪亮了幾分,一雙眸子精光四射,內力顯見得精進不少。
平煜忽對秦勇道:“貴派的藥也不知何時能起效?”
秦勇會意,暗暗掃一眼王世釗,道:“平大人放心,在下不敢說有十分把握,但據這些日子對此人的觀察,怎麼也有七八成把握,藥既已用下,此人到底習的哪種秘術,過幾日便能見分曉。”
平煜聽了此話,眼睛仍盯著王世釗,點點頭道:“那就有勞秦當家了。”
秦勇正色道:“這功夫太過邪門,若讓那位王同知練成,當真後患無窮,從此刀槍不入也就罷了,且以後要維持功力,還會不斷行下殘忍之事,我身為秦門中人,無論如何不能坐視不理,就算平大人不開口,我們也會想法子試探他的底細。”
正說著,傅蘭芽主僕走了出來。
傅蘭芽透過簾幔,見平煜負著手立在府門前,身旁立了不少人,似在議事。
她垂下眸子,扶著林嬤嬤的手小心跨過門檻,欲從他身旁走過。
誰知李由儉因著傅蘭芽救秦晏殊之事,對她頗有好感,見她過來,便對她一拱手,笑道:“傅小姐,在下李由儉,是行意宗的少莊主,上回晏殊之事,多謝傅小姐出手相救。”
傅蘭芽見此人生得長眉細目,身形瘦削筆挺,聲音頗為爽朗,一雙手掌比常人不同,既大且紅,想起頭先已見過他好幾回,便回以一禮,落落大方道:“李少莊主。”
秦勇見狀,心中一動,轉眸看向平煜,誰知平煜神情漠然,別說多看一眼傅蘭芽,便是留意這邊動靜的興趣都沒有,徑直下了臺階,對其餘錦衣衛道:“時辰不早,速速上馬。”
她心裡閃過一絲怪異之感,正要再仔細打量平煜的神色,不料一抬眼,卻瞥見那位王同知正緊緊盯著傅蘭芽,目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肆無忌憚,完全沒有掩飾之意。
傅蘭芽早已覺一道目光緊緊粘在自己身上,不用回頭,都知是那個王世釗,心中冷笑,可惜離馬車尚有一段距離,一時半會甩脫不掉,隻得按下心底強烈的煩惡之感,往馬車走去。
秦勇見王世釗越發無遮無掩,想起他那進步神速的內力,心中不由得警鈴大作,瞥一眼平煜,卻見他恍若未覺,並無插手之意,隻得輕咳一聲,大步走至庭前,打算不動聲色替傅蘭芽遮擋一二。
沒想到她剛一抬腳,弟弟已經先她一步抖了韁繩,將坐騎擋在了王世釗面前,居高臨下看著王世釗,半真半假提醒他道:“王大人,時辰不早,平大人他們已經上馬了,就差你了。”
她眉頭微皺,弟弟到底還是鋒芒太過,就算要維護傅小姐,有的是不露痕跡的法子,何苦跟王世釗這種小人當面對上。
果見王世釗面色沉了下來,抬眼瞪向秦晏殊,便要發作。
秦勇看在眼裡,眸光一冷,原本打算過來轉圜一二,又緩步停在原地,冷眼看著王世釗。
王世釗正要好好教訓秦晏殊幾句,誰知還未開口,便已感覺到周遭秦門中人數十道目光齊齊射來,察覺到周遭氛圍不對,想起眼下不在京城,秦門不好對付,隻得握了握拳,將話咽回肚裡,冷哼一聲,轉身走到馬前,翻身上馬。
平煜餘光見王世釗總算有所收斂,眸中湧動的殺機這才慢慢暗了下去,一抖韁繩,對李珉等人道:“走。”
沿著官道緊趕慢趕行了一路,因夏末餘熱未消,到晌午時,眾人不但已飢腸轆轆,更幹渴得厲害,到得一處山腳下的樹林裡,平煜不得不勒令勒馬,下令在此處稍事歇息。
因歇息時間太短,傅蘭芽主僕便未下車,隻在車上用些幹糧和水。
秦勇安排妥當,四顧一望,就見平煜正背靠在一棵樹的樹幹上飲水,臉上一絲笑意都無,眸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見他所在之處離傅蘭芽的馬車相隔甚遠,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垂眸想了一下,走近,笑道:“平大人。”
平煜看她一眼,牽牽嘴角,道:“秦當家。”
秦勇在他身旁盤腿坐下,溫聲道:“平大人臉色不太好,可是這兩日太過操勞,未能好生歇息?”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