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說真的,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元午的字,字兒真難看啊,一筆一劃都不挨著,還草,大頭寫的估計都比他好。
“陳叔叔好。”大頭突然喊了一聲。
林城步轉過頭,看到一個男人跳到了元午的船頭上,接著兩步就進了船艙,看到林城步的時候他愣了愣,大著嗓門兒說:“你是元申的朋友吧?”
“……啊,是。”林城步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元申?
“這船是我賣給他的,”男人說,“他早上說走了,船不要了,讓我處理……”
“他早上來過?”林城步馬上問。
“嗯,我說船上的東西怎麼辦,”男人看了看船艙裡的東西,“他說有朋友會來拿,沒人來的話讓我下禮拜來收拾走……那你來了就收拾一下吧,把他東西拿走,對了,他那輛摩託車說是給我了的。”
“知道了,”林城步說,“這船他什麼時候買的啊?”
“兩三年了吧,記不清了。”男人回答。
“是元申嗎?”林城步問,“買船的時候他說他叫元申?”
“是啊,身份證我都看過,”男人點點頭,“不過買完了他也沒怎麼住,隔了幾個月才又來的,一直住到現在。”
“那……”林城步猶豫了一下,“他有什麼變化沒啊?”
“你幹嘛的啊?”男人有些懷疑地打量了他一下。
“我就是他朋友,他現在……碰上點兒事,我就想打聽一下,他跟以前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林城步笑了笑。
“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的,”男人皺著眉有些不耐煩地想了想,“買船的時候挺開心的,成天樂呵呵,後來就不怎麼說話了,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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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林城步說,“我這就收拾,一會兒東西我就拿走了。”
挺開心的,成天樂呵呵。
船是元申買的。
大概是元申出事之後元午就到這兒來住著了吧。
那天大頭他媽媽也說元午怪來著,一個每天樂呵呵的人突然變了樣……是有些怪吧。
男人走了之後,林城步開始收拾元午的東西,其實這些東西看著挺亂的,但沒多少,行李箱裝滿之後,外面就沒剩多少了。
元午在這裡待了那麼久,看起來應該也就是維持著最基本最簡單的生活。
把東西收拾好之後,林城步聽到身後有很小聲的抽泣聲。
他轉過身,吃驚地發現大頭正縮在角落裡抹眼淚。
“怎麼了大頭?”他趕緊過去抱起大頭,“怎麼哭了啊你?”
“小午哥哥,是,是不是走了啊?”大頭揉著眼睛,手背上全是眼淚,“他不回,回來了啊……”
“沒有啊,沒有,”林城步拍拍他,“小午哥哥是……旅行去了。”
“他的船都……不要了,”大頭哭得很傷心,“他是不是不回碼頭了啊……”
“他搬家了,他換工作了所以不能一直住在碼頭,離上班的地方太遠了,”林城步輕聲說,“不過他會回來找你玩的,我保證。”
“真的嗎?”大頭看著他,“我種了一盆花想給他的,他回來找我玩的時候我可以給他。”
“嗯,你記得給花澆水,他回來找你的時候你別讓花枯了啊。”林城步說。
“澆水的。”大頭點點頭。
把大頭安撫好了之後,林城步把船艙裡的東西都搬到了車後備箱裡,後座上也堆了不少。
兩個量杯他留給了大頭,雖然沒問過元午的意見,但估計元午不會不同意。
準備走的時候他讓大頭去把那盆花拿了出來,用手機拍了張照片,這是個用啤酒罐剪開裝了土種的花,啤酒罐估計是元午給弄的,裡面放的不知道什麼種子,就剛冒了點兒小芽。
“記得澆水。”林城步摸摸他的頭。
“嗯。”大頭用力應了一聲。
拉著一車元午的東西回到自己家,林城步跑了三趟才把東西都搬進了屋,主要是零碎挺多的,中間還把鍋給摔地上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得把元午的破鍋拿家裡來。
半天都沒找著地方放,最後他把陽臺上一盆碎了盆兒的花挪到了那個鍋裡。
把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好之後,他趴到了床上。
床挺亂的,還留著昨天晚上元午睡過的痕跡,但是他把臉埋進枕頭裡的時候,卻聞不到元午的氣息,連酒味兒都沒有……這讓他有點兒失望。
“哎……”林城步翻了個身躺著,從兜裡摸出那張紙條,舉到眼前看著,“元午,你又躲哪兒去了?”
他用手指在紙上一下下彈著,胳膊舉酸了之後,他把紙條放到自己腦門兒上閉上了眼睛。
這回應該不用擔心元午的精神狀態,大概需要擔心的是他的情緒。
元申自殺的時候,他在場,而且努力了想要把元申救回來,但是沒有成功。
那種絕望而恐怖的自殺方式,光聽聽就讓人全身發涼,對於親身經歷其中的元午來說,有多大的刺激和傷害他無法體會。
要多久呢,元午才能從這種悲傷裡走出來。
扔在一邊的手機響了一聲,是短信,他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猛地從床上直接彈到了地上站著。
號碼顯示,元午。
我沒事。另外,謝謝。
第28章
林城步幾乎是在看清短信內容的同時就把電話回撥了過去,但是聽筒裡傳來了讓無數人牙痒痒的那個女聲,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他有些不死心地掛掉電話又重新撥了一次。
您撥打的用……
“去你媽的。”林城步把手機往床上狠狠一砸。
手機在床墊上彈了一下,優雅地跳了下去。
“哎!”林城步又趕緊蹦過去把手機撿了起來,手機摔壞了他未必心疼,用好幾年了,主要是萬一這會兒元午筋搭對了又聯系他……
聯系個屁啊!
要聯系早聯系了,根本不會讓他這麼一通折騰!
林城步在床邊坐下,看著手機屏幕,右上角摔漏光了。
愣了一會兒之後他從床頭櫃的抽屜裡翻出了一個本子和一支筆,這是個做得很可愛的賬本,林慧語送他的,讓他沒事兒對著賬本思考一下自己浪費的人生。
不過他一次也沒記過。
從今天開始記賬吧。
他在第一頁寫下了一行字。
-耶和華·步步救助瞎折騰·午所受損耗及花費清單
然後翻到下一頁寫上了市區至沉橋雙程油費,打包行李費,安撫大頭費,受驚嚇精神損失費,手機漏光修理費。
“咱倆慢慢算賬。”林城步把本子合上,放到了自己隨身的包裡。
接連兩天元午都沒再有消息,林城步跟所有他能聯系到的元午認識的人都聯系了一遍,再算上江承宇那邊幫著打聽的人,沒有一個見過元午。
“無所謂——”林城步坐在車裡,拿出手機一下下翻著通訊錄,“誰找不到誰……無所謂……誰讓誰破費……”
翻出了一個電話號碼之後他撥了過去:“大柱,我林城步。”
“靠,別他媽叫我大柱。”那邊很不爽地說。
“柱柱,”林城步笑了笑,“我現在去你那兒,你到路口等我吧,大概十五分鍾到。”
“你先告訴我什麼鎖,我得帶東西。”那邊說。
“就是小區交房的時候送的那種門,我也不知道什麼鎖,也不是什麼高級小區,應該不會送什麼高級門吧?”林城步說。
“行,知道了,一會兒見。”
大柱叫李大柱,他以前學汽修的同學,關系一直還算不錯,不過李大柱跟他一樣,汽修沒學下去,這兩年弄了個開鎖公司。
“我跟你說,你這個事兒我還真有點兒那什麼……”李大柱在路口上了他的車,拎著個工具箱,“真是你家?”
“不是。”林城步把車掉了個頭,往元午家的方向開了出去。
“我操,那我不能幫你開,”李大柱拍著車門,“停車停車,我要下去。”
“我一個朋友,”林城步把車門鎖上了,“失蹤了,我要找他。”
“失蹤了你報警啊,你撬人家鎖幹嘛啊?”李大柱看著他,“是不是該你錢了?哎那更不能幫你開這個鎖了,一會兒丟了東西人報警了我一塊兒得進去……”
“我是那種不靠譜的人嗎!”林城步說,“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坑過你嗎?”
“那倒是沒有……你讓我想想。”李大柱皺著眉。
林城步隻去過元午家一次,但是路他記得非常清楚,基本不需要回憶,就把車開到了元午家樓下。
下車的時候他帶著期望往樓上看了一眼,但元午家的窗戶關著,沒有燈光。
李大柱經過痛苦的思想鬥爭,最後做出了艱難的決定,他幫林城步把元午家的門鎖給打開了。
“我操,這屋子多久沒人住了?”門一開就是撲面而來的灰塵味兒,李大柱捂著鼻子。
林城步直接讓灰塵撲得打了兩個噴嚏:“至少兩年沒人了。”
“我靠,水電煤氣什麼的都斷了吧?”李大柱順手往牆上的開關上按了一下,燈亮了,“哎還有電?”
“有,”林城步走進了屋裡,“我一直交著……所以我跟你說幫我開這個鎖沒問題你放心。”
李大柱在屋裡站了一陣以後就走了,林城步說一會兒吃個飯他也沒答應,怎麼都無法擺脫做賊心虛的感覺,打了個車回去了。
林城步從包裡拿出小本子打開。
-溜門破鎖人情費。
屋裡挺亂的,元午原來就不怎麼太收拾,這一走屋子空了這麼長時間,除去亂,就是灰蒙蒙的到處都能用手指畫畫。
林城步走到陽臺看了看,陽臺上的那些蒲公英居然還有好幾盆讓人吃驚地活著。
元午因為懶得澆花,弄了個定時澆花器,隻要水電不斷,這些花就不會死……但是活得也挺難看的,因為窗簾半拉著,能見著陽光的時間太少,葉片都發白。
林城步看著這些蒲公英,突然挺感慨的。
在陽臺待了一會兒,他轉進了臥室。
臥室他沒進來過,這是頭一回,推開臥室門的時候帶著點兒莫名其妙的興奮和好奇。
元午的臥室擺設很簡單,床,衣櫃,一張小沙發,沒了。
連床頭櫃都沒有,看上去沒什麼生活氣息。
打開燈的時候林城步一眼就看到了床頭上一張猙獰的臉,也不知道是個怪物還是死神什麼的,元午每天就把腦袋枕在這張臉下面……
還說他的鐵架床呢,元午的這張床才叫有病。
林城步拉開衣櫃門,裡面沒什麼灰,還帶著淡淡的香味,這香味讓他一陣說不上來的激動。
應該是某種薰香的味道,他以前在元午身上經常能聞到。
他把腦袋探進衣櫃裡聞了聞,又看了看裡面的衣服,都還挺幹淨。
那麼……就開工吧。
林城步脫掉了自己的上衣,扔到床上,去廚房找到了抹布和水桶。
在開工之前他又拿出了小本子,往上記了一行。
-收拾屋子辛苦費(兩年沒人住的屋子,還很亂)。
元午坐在飄窗前,盤著腿。
清晨的陽光很好,閉著眼也能看到金色的小光斑在眼前跳躍。
他想好好體會一下這種讓人通體舒暢的清晨,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那種真正放松而愜意的感覺了。
但依舊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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