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岑今攤開手掌,射出去的破城弩箭全部騰空而起,驟然加速吸附成一堆,迅速拆解重組成一個黑得不透光、不反光的正方體,慢慢漂浮到掌心上。
“我們總共沒見過幾面,關系也不怎麼樣,不要隨便貼過來,我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當朋友的。”
“是嗎?”撒母耳臉上露出一縷詭譎的笑,食指指節頂著喉嚨怪腔怪調地說:“我是你的聖徒,你是我的力量,我的支援,求你助我。我的堡壘,我的避難所,我的救世主……”
伴隨刺耳的桀桀怪笑,岑今眼前開始出現光怪陸離的畫面,一會兒閃現他初見丁燳青時試圖以虔誠告白免受死亡威脅,告白內容就是聖經裡的其中一個段落。
一會兒看到初中學校附近的一個小教堂,那教堂裡有一個老牧師,一個年老瘦弱的牧師,具體什麼模樣……想不起來,一旦開始挖掘這段記憶,太陽穴就會無比刺痛。
緊接著,他又聽見撒母耳說:“放到酒店負一層的保安室,等到天亮,屍體就會自動消失。”
這什麼?
很熟悉的一句話,在哪聽過?
“西歐至少五千年的歷史全部在我的大腦裡,包括一些被教廷塵封的史實真相。”
“!”岑今腦中如電光石火般想起所有記憶,“教堂牧師,幽靈酒店的胖保安,幽靈列車最後一節車廂,金發萊妮的父親埃阿!都是你?!”
撒母耳微笑著目視岑今。
岑今:“你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潛伏在我身邊,催眠我的記憶,讓我以為教堂裡的牧師是個瘦老頭,怪不得故事會的時候,我覺得有點違和。
為什麼?那時的我有哪裡值得你關注?誰會關注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
撒母耳笑出聲,臃腫的身體在石柱上走來走去,笑容忽然收起,看向頭頂的強武,而他們都知道雲層之上有一個神正在觀望他們的戰鬥。
“你有資格成為彌賽亞,我們可以一起分食這顆星球的信仰,然後踏進宇宙,去尋找真正永恆的生命,我們可以合作。”撒母耳的語句抑揚頓挫,很像一個侃侃而談的談判專家,從說服合作的高昂轉為陰冷:“可你每次都拒絕我,無論我怎麼引誘你、勸說你,你都不肯信仰我,頑固得像顆臭石頭。”
岑今隱約想起教堂裡的牧師每次在他耳邊吟誦聖經,就是為了勸他信仰上帝,不是他說,那行為真像個搞傳銷的,誰能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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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向當地警局匿名舉報很多次。
“你從哪覺得我有資格成為彌賽亞?因為丁燳青?不對,那時候你應該不認識我,丁燳青可能會不小心透露我的名字,但是樣貌性別住址不會說出去,何況他那時候根本不知道我在哪。
退一萬步來講,你那時候找我是因為丁燳青,絕對不可能溫和地勸說,也不可能勸說失敗就輕易放棄,你會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洗腦威脅綁架……什麼方法最好就用什麼。
所以,是命運碎片?”
寫做問句,實為陳述。
“命運碎片提到你,我懷疑你是預言裡的‘聖人’。”撒母耳一提到‘聖人’三個字就面露厭惡,顯然對於預言裡殺死祂的‘聖人’多少有那麼點敏感。“所以我去找你,但你太——沒用了!”
撒母耳拖長音,語調誇張:“你知道你像個什麼嗎?廢物!一個扔到垃圾場都不會有人願意嘗試回收的垃圾!我居然在你這個垃圾身上浪費整整三年的時光!”
“啊,”岑今聲調平平,沒有情感起伏:“那你現在的心情怎麼樣?有沒有一種投資了時間金錢卻中途放棄最後發現這是一支超級大牛股的挫敗感?”
沒有起伏的音調和沒有表情的喪批臉湊在一起,嘲諷力度max。
撒母耳臉色陰沉到極點,沒有正面回復岑今的話,祂的確後悔沒殺了黃毛,也慶幸沒有殺死黃毛,這種矛盾的心情在祂確定黃毛就是‘彌賽亞’、‘人類信仰果實’之後,陷入更復雜的境地。
這代表極端的危險,也意味著進化。
吞下‘人類信仰果實’能讓祂進化,而祂隻需要等待這顆果實成熟的那一刻到來,但是果實成熟的那一刻也意味著迦南眾神的預言成真,祂將死於‘聖人’之手。
撒母耳:“牙尖嘴利,不知道實力有沒有跟著提升……看你樣子,腦域開發應該還保持原樣,隻不過續航時間變長,可能多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祂目光落在岑今手心的正方體,新奇地問:“新武?”
岑今垂下手,正方體懸浮在他胸前,隨之變化出長槍、破城弓弩、青銅長劍甚至是重型機槍等多種形態不一的武器。
“它叫千機。”
丁燳青親手鍛造出來的武器。
“記住它,它會割斷你的喉嚨,砍下你的頭顱。”
隨手虛空一握,千機順勢化為青銅長劍,岑今‘唰’一下消失在原地,瞬移到撒母耳身後,高舉青銅長劍重重劈下去,‘噹’一聲整根石柱上的陣法寸寸皴裂、剝落,高大的柱身出現裂縫,而撒母耳出現在廊柱上方,面向一刻不停提劍殺過來的岑今,眸光陰翳,伸出左右兩手擺於胸前,比出不規則稜形。
能量匯聚於稜形中央將其填滿,而後雙方拉開,拖著稜形中的藍色透明光能量向兩邊延展,形成一個縮小版的梵蒂岡,輕輕一揮,落在面前。
撒母耳右手覆蓋在梵蒂岡沙盤上方,便有無數絲線般的藍色光柱拔地而起,盡頭沒入祂指尖的每一根神經和血管。
“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這天滅世嗎?”
岑今盯著沙盤,直覺危險:“我不是你肚裡的蛔蟲。”
撒母耳兩隻手都在沙盤上移動,絲線般的光柱隨他手掌的移動而若隱若現:“我之前同意丁燳青的止戰禁令是忌憚他本人的實力和他擁有的兩樣強武,但是現在不怕了,光明正大違抗止戰禁令,對人類趕盡殺絕,你知道為什麼嗎?”
“當然還是不知道,不過我猜跟遍布全球的光柱有關——那是強武的形態之一?”
“聰明!朗基努斯之槍又名審判之槍,重點在於‘審判’二字,審判的前提是原罪,所以第一種形態是恐怖天使,第二種形態是絞刑架,也就是各種戰爭武器的形態。
審判的核心是‘規則’,沒有規則,談何原罪?
所以它的最高形態就是‘規則’。
規則之下,眾生為囚,而我在規則之上,我掌控規則、制定規則,什麼救世聖人!什麼至高神!都必須臣服我的規則!”
撒母耳高高吊起嘴角兩邊,笑得像個V字仇殺隊,詭異病態而瘋狂:“你現在在我的規則範圍內,我要丁燳青親眼看著你又一次死在他面前!
但是現在,我很生氣,你一次又一次地冒犯我的威嚴,明明我一再容忍你、原諒你,可你為什麼要辜負我的仁慈?!”
“所以,”撒母耳盯著岑今的眼睛:“跪下!直到磕斷你的膝蓋骨!”
第214章 屠神(4)
哐一聲重響,岑今的膝蓋不受控制的重砸落地,地面蕩起一層白色粉塵,劇痛延遲了一秒才傳至大腦,掌心撐著地面才不至於讓上身因巨大衝力而狼狽倒地。
岑今挺直脊梁,膝蓋處像灌入百萬斤壓力,沉重得沒法直立起來,他硬是抬起左腿,踩著地面站起來,露出血肉模糊的膝蓋。
不過他毫不在意,抬眼看向柱廊之上的撒母耳,撩起頰邊的頭發撥到耳朵後,頗有闲心地問:“我死過?”
撒母耳愣了下,隨即笑開:“我忘了你沒有記憶……準確點來說,你們都沒有記憶。說實話我很好奇,你怎麼還能再出現?就算出現,也應該默默無聞,像你前二十年晦暗的人生一樣才對,無論做出什麼成績都會被理所應當地忽略,這才是你的命運。”
岑今前二十年的人生的確很晦暗,他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流浪,不記年歲,無人施舍一眼關注,就像漫畫裡灰色身影沒有面孔的路人甲。
直到他被盲婆收養,結束住在垃圾堆裡的生活,住在花巷裡四五年,直到八九歲的時候才被隔壁屋的杜莉記住,然後是上下樓的鄰居,最後是整棟樓都知道花巷裡有一個盲婆收養了一個普通得記不住臉的男孩。
從小學到大學,就算學習成績很好,經常上臺領獎學金、讀報告,甚至是舉報傳銷組織得到警方表揚、屢次救助他人而被報道,可人們還是轉頭就忘,拍好的照片、寫好的新聞報道永遠沒有發出來的機會。
換作任何一個人擁有這樣的履歷,早就光環加身,人生贏家,然而老師同學永遠疑惑‘岑今’是誰,網絡媒體、本地新聞包括警察局檔案都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資料,永遠需要不厭其煩地重新辦理個人檔案。
所以他明明有更好選擇,卻還是入讀本地大學,明明是能為校爭光的優秀學生,被冤枉時,沒有人查證,不聞不問就開除他。
他染了一頭刺目耀眼的黃發,終於被人記住臉,卻也沒能被記住名字。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刻意地抹除他存在的痕跡,要他永遠孤獨地活下去,哪怕行走於人群中,無論他多浮誇如小醜,或多耀眼如救世的主角,都不會有人投來奢侈的一眼。
岑今高中有一段時間很喜歡在廢品站裡淘寶,有時候會淘到成捆成捆的漫畫,因為情節有趣所以迅速沉迷,在他閱讀大量冒險奇幻漫畫後終於得出一個結論:主人公無論如何都會成為舞臺中心最耀眼的星星,路人甲永遠沒有完整的衣服、五官和名字,被忽略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於是岑今頓然明悟自己存在感低的原因,因為他是沒有五官和名字的路人甲!
不過後來他遇到了丁燳青,一個致力於打造‘巨星’的神經病,好像從那時候開始就慢慢不再被忽視,慢慢成為一顆閃亮的星星。
而現在他從撒母耳的嘴裡聽到過去的‘透明人人生’,發現似乎沒那麼簡單。
“聽上去我好像被詛咒了,而你知道原因。”
“確切點來說是刪除病毒,可惜清理不幹淨,才讓你有機會成長。”撒母耳勾動沙盤裡的一根光柱,嘭地重響,岑今膝蓋骨重砸落地,似乎還能聽到清晰的骨裂聲。“不過現在好了,由我來撥亂反正。”
岑今低頭盯著磕壞了的膝蓋,黏稠的鮮血流出來,神情平靜,感覺不到痛似的,突然開口:“所謂‘刪除’、‘清理’是命運幹的嗎?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他抬頭:“北歐強武。”
撒母耳:“你能猜到?還是你記起什麼?”
岑今勉力站起:“一直以來就有懷疑,丁燳青明裡暗裡說得很明顯,帝釋天也認識我。”頓了頓,他偏著頭說:“從故事會開始,我就對命運碎片有一個基礎的了解。命運,命運,操控地球萬物的命運,如果它想改寫一個人類的命運何其簡單?
能做到讓全人類一視同仁地遺忘、記不住名字,除了命運,還有誰能做到?
你和丁燳青都能記住我,都有命運碎片,很難說隻是一個巧合——”
也不對,故事會結束後,丁燳青才拿到命運碎片,可他一直都記得岑今,隻是認不出來,或者說不敢認?怕認錯?怕希望落空?
岑今心念電轉,思緒飛快,無法想象沒有命運碎片的前提下,丁燳青怎麼還會記得他?
如果他記得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結果醒來之後問及的每個人都告訴他,沒有這個人,或許還會斬釘截鐵地告訴他,這是你的臆想,丁燳青能不瘋嗎?
岑今垂眼,不敢再深思。
“無用的小聰明!”撒母耳不屑至極,扯動規則線一遍又一遍地命令岑今下跪,直到他膝蓋露出白骨才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我還是喜歡你小時候的樣子,像條流浪狗一樣狼狽卑微,和垃圾為伍才是你的命運啊。你怎麼能反抗?你們為什麼總是試圖反抗?”
表面質問岑今,實則譴責全人類對抗神明的罪行,撒母耳盡情地發泄他的不滿和憤怒,句句彰顯出祂極端的傲慢和輕視。
殘酷的刑罰在岑今能忍受的範圍之內,傷勢復原的速度也很快,所以他不急於反抗,還有闲心觀察撒母耳的每一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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