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其實從碰見老和尚那一刻開始,就並不缺愛護。她也懂得愛人。
她的孺慕之情,讓老和尚多活了十二年。
她笑起來,慢吞吞將手放在朱氏的肩膀上,而後輕輕拍了拍,“母親,我並不恨你。”
但我也沒有多愛你。
她終於替十年前的自己,十年後的自己,在這段渾渾噩噩的光陰裡,把這段關系,理清了。
她叫趙媽媽收拾東西,“等明日咱們回來,還是回壽府去侍奉壽老夫人。”
趙媽媽哎了一聲,“是。”
屋子裡動了起來,朱氏愣愣坐著,直到慧慧過來,她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她是個要體面的人,因方才有了爭吵,此時連挽留一句都覺得失了體面。
慧慧便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一句話沒有說。
倒是三少夫人聽見動靜過來問出了何事,蘭山君攬著她的手笑著道:“壽老夫人的病一直不大好,我受了她的恩惠,本是想要兩頭跑的,但母親念著我辛苦,讓我去壽府主住下。”
三少夫人蹙眉。
婆母可不是這般的人。
她嘆息一聲,“好。”
這一家子的事情,實在是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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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鬱清梧早早的就來了鎮國公府裡接人。四老爺還特意留了他說話,問些朝堂上的事情,“聽聞蘇大人跟陛下提起了茶馬互市的事情?”
鬱清梧解釋道:“是,蘇大人覺得,這本就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既然是為民為國的事情,為什麼不能用呢?”
四老爺:“可這些年,不是一直在以茶換馬嗎?”
鬱清梧話語圓滑,“之前不是被博遠侯吞了麼?已經不是國之利器,而是貪官汙吏的謀財手段了。”
四老爺沉默,而後嘆息道:“若是能成,蘇大人是可以得萬民傘的。”
鬱清梧點頭,鄭重道:“他老人家確實值得。”
蘇大人領頭,即便陛下不同意,卻也會因為博遠侯的醜案要多思慮幾分,最後應該會讓利一部分。
蘇大人說,“就這麼一點,也能活很多人了。”
能多救一個,就多救一個吧。
四老爺雖然平庸,卻於這上面是個明白人,拍著鬱清梧的肩膀道:“我是信你的。”
鬱清梧沒想到能聽見這句話,笑道:“四叔,等我回來咱們再喝一杯。”
蘭山君就發現,鬱清梧其實跟誰都能相處得很好。
她坐在馬車裡,撩起簾子看鬱清梧,取笑道:“恐這個世上,你這幅好人模樣,是騙不到我三哥的。”
鬱清梧騎在馬上,就趕緊搖搖頭,“可不敢,我可怕他想跟我抵足而眠。”
蘭山君忍俊不禁,放下了簾子。
等到了東宮,她還是一臉笑意。
太孫妃忙裡偷闲出來見她——皇後早不管事,平時都是林貴妃處理六宮之事。如今林貴妃因為博遠侯的事情病了,事情就落在了蔡淑妃的身上。
蔡淑妃滑溜得很,什麼事情都要來問問太孫妃的意見。
太孫妃煩不勝煩,但對方是長輩,又沒說讓她管,隻是拐彎摸著上門問話,她又不能拒絕,免得給皇太孫招惹麻煩。
不過即便是忙裡偷闲,對蘭山君她也不曾怠慢。
她對鬱清梧還是很喜歡的,自然愛屋及烏。她笑著道:“聽聞你之前是蜀州的?”
蘭山君點頭,“是。”
太孫妃:“那你剛來洛陽,肯定吃不下東西。”
當年舅祖父剛從蜀州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加點辣子才行。
阿虎又不能吃辣,卻想偷吃,便總是吃了瀉肚子,還不敢說,最後還是她捏著鼻子陪著他去偷偷的解決。
她想起從前一笑,而後就瞧見了自家兩個偷偷摸摸進來的兒女。
她朝著他們招手:“怎麼了?”
又給蘭山君介紹,“這是阿狸,這是阿蠻。”
蘭山君趕緊行禮。
太孫妃抱著兩個孩子:“是不是又調皮了?”
阿狸抱怨,“妹妹的刀被先生拿走了。”
太孫妃:“怎麼說?”
阿狸:“她讀書的時候還摸刀呢。”
太孫妃:“別叫你阿爹知曉了,否則必定是要打你的。”
阿蠻羞澀的笑。她雖然喜歡刀,卻是個腼腆的性子。
蘭山君一直笑盈盈聽著,等太孫妃教完孩子,才又說起家常來。
蘭山君:“臣女一直都在壽府住著。”
太孫妃並不喜歡壽老夫人,但想到從前她也曾對自己好,還是問了一句,“她老人家的身子還好嗎?”
蘭山君搖搖頭,“不大好。”
太孫妃沉默一瞬,道:“我讓人去庫房裡拿著補藥,你帶回去給她。”
蘭山君:“是。”
又說了幾句話,扯到了孩子身上,她道:“臣女方才聽著,小郡主喜歡刀?”
太孫妃笑笑,“最近從太孫那裡取了去玩的,估摸著是新鮮著呢。”
蘭山君:“我也練過十幾年刀的。”
太孫妃感興趣道:“是麼?”
蘭山君點頭,“是。”
她問,“我給您看看?”
太孫妃:“好呀。我也好久沒看小姑娘舞刀弄劍了。”
隻是實在不湊巧,剛說完,就有宮女來道:“蔡淑妃來了。”
太孫妃:“……”
她悶悶站起來,“蘭六姑娘,你等我一等。”
又叫人去取刀來。
太孫府裡果然是什麼都齊全的。太孫妃不過一句話,太監們就取了十幾把刀來任她選。
蘭山君笑著道謝,在兩個孩子的好奇注目之下,挑中了一把彎刀。
阿狸和阿蠻忍不住過來看,問,“你真會用刀?”
蘭山君點頭,“會。”
阿狸:“很厲害嗎?”
蘭山君:“算是吧。”
阿狸就道:“我阿娘也會,但她隻會一點。”
蘭山君:“隻會一點?”
阿狸點頭:“阿娘說,教她刀的人,隻教了她一點。”
第43章 偏我來時不逢春(43)
太孫妃很快回來了。
她一進門,就瞧見阿蠻正坐在蘭山君的腿上聽她說各地刀的不同。
“蜀州喜歡在刀柄處綴一個鐵環,朔州卻愛直接在這裡打一個洞,雲州人不喜歡有洞和環,隻愛給刀配彩漆。”
蘭山君溫聲道,“這也與各地的習性有關系。蜀刀上有環,是因為蜀州當年戰事多,鐵環能讓刀的力量更大,這樣直直往前,刀環就會落下來,讓刀更直,自然刀力也更大,活命的機會也便多了。”
太孫妃聽到這裡笑著點頭,進門坐下道:“確實是這個道理。雲州人愛彩繪,因為那裡常年風沙,四處是沙丘。若是刀丟了很難尋,於是做成彩漆,這樣容易看見。雲州人也什麼都愛做成漆色——他們那裡灰樸樸的,所以大家很喜歡亮麗的顏色。”
阿蠻聽得連連點頭,“原來還有這樣的學問。”
太孫妃:“你要學什麼,當然要知道它為什麼是這個樣子的。學刀也是一般的。”
蘭山君笑起來,“是,是這個道理。”
老和尚也是這樣對她說的。
她又站起來給太孫妃行禮,而後道:“您這裡的刀很好,臣女挑花了眼,挑了一把彎刀。”
太孫妃:“我自小隻學了一年的刀,如今十幾年沒碰了,已是生疏,彎刀怎麼使都不知道。”
蘭山君便笑著去庭院裡耍了一段。她的刀很利索,毫無雜招,刀去刀回都隻用一招,看得太孫妃和兩個孩子連連叫好。
蘭山君收了刀,頭上一點汗沒有。
太孫妃好奇道:“你跟誰學的?”
蘭山君:“一個和尚,也是臣女的師父。”
她倒不怕太孫妃認出刀的招式來。老和尚當年不教她寫字,是怕她學了他的字會惹出麻煩,但是肯教她刀法,想來是這刀法沒有什麼錯漏。
太孫妃果然沒看出來什麼,還道:“我大概知曉你這是梧州那邊的用刀習慣,他們就喜歡這般利利索索的。”
蘭山君,“是,我師父是梧州人。”
太孫妃誇贊道:“你就是去考個武狀元也行的。”
蘭山君搖搖頭,“那就是班門弄斧了。”
她頓了頓,試探道:“但您要是喜歡,臣女可常來東宮給您耍一段看看。”
太孫妃婉拒,她不愛跟人來往。蘭山君也不糾纏,笑吟吟的道:“是。那下回得了機會,再來給您請安。”
她走的時候,阿蠻倒是舍不得,依依不舍拉著她的手,奶聲奶氣的問:“蘭家六娘,你什麼時候再進宮呢?”
蘭山君彎腰看她,輕輕道:“回郡主,下回?”
她說完看太孫妃,見她沒有拒絕的意思,便道:“等九月重陽後?那時候臣女再來看郡主。”
等出了宮,鬱清梧正等著她,過去接了人上馬車,而後自己也爬上了馬車,問:“如何?”
蘭山君低聲:“是個好脾氣的,但不知道皮相下是什麼樣子。”
鬱清梧:“不要著急,等多相處相處,知道她的秉性了再做打算。”
他頓了頓,又道:“其實你也不用想著借用太孫妃的力,太孫這個人,並不願意太孫妃碰這些,他像是想把太孫妃養在東宮裡,什麼煩心事也不用有。”
蘭山君卻搖頭,“還是要跟她熟悉,常常進東宮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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