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

首页 | 分類:古裝言情 | 字數:3195

第56章

書名:山君 字數:3195 更新時間:2024-11-19 11:25:28

  他怕自己會後悔。就像後悔為什麼不追問阿兄一句。要是因為他退的這一步,以後讓山君也發生意外怎麼辦?


  人一多思,心裡就害怕。


  他搖搖頭,道:“錢媽媽,我要好好想一想才行。”


  想想她為什麼會這樣,想想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奇怪的回眸,想想她說的每一句話是不是另有深意。


  也許,想明白了,也就懂她為什麼成了剪影,又要如何掙扎。他也就可以去握住她的手,敢對她說一句:“山君,我帶你出來。”


  錢媽媽聞言嘆息一聲,“那你就好好想。”


  她一隻手被山君抱著睡,另外一隻手輕輕拿著帕子為她扇風,心疼道:“可憐見的——才棗兒大一顆心,怎麼就藏了這麼多事情呢?”


  鬱清梧深深看了蘭山君一眼,站起來道:“我再去看看老夫人。”


  錢媽媽點頭,“哎,你去。我都沒顧得上那邊。”


  壽老夫人已經醒了。蘭山君那般哭,她不可能聽不見。但她躺在床上,一直沒有起來。


  她不敢叫自己過去。老人家,一旦被帶動著心緒,想停下來就難了。


  她的身子最近越發不好。從前是撐著一口氣,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麼,去年蘇行舟的死訊傳來,她吐了一口血,便更加難愈。


  本也是要撐著這口氣等林冀死的,本以為要等個三五年,甚至更久,本以為有生之年是瞧不見了,結果天道因果卻來得如此快,她一高興,這口氣反而泄了出去。


  她笑著跟鬱清梧道:“你別擔心,有些事情,像今日這般哭出來就好了,山君是個堅韌的孩子,不會出差錯的。”


  鬱清梧沉默著點點頭。


  壽老夫人卻還擔心他和鄔慶川的事情,“你之後再見他,真就是不死不休了?”

Advertisement


  鬱清梧不忍心在她面前點頭。


  壽老夫人卻哪裡還不明白,頓時傷心起來,忍不住又咳嗽幾聲,“我是管不了你們的……各人各有緣法,我活這一輩子,算是活得長了,也都沒活明白,怎麼能要求你們活明白呢?”


  鬱清梧給她端了藥過去,安撫道:“您好好養身子,我還要靠您庇佑呢。”


  壽老夫人接過藥捧在手裡,垂目道:“我要是在世,你住在這座宅子裡,我肯定是能庇護的。我要是不在世了,你也住在這座宅子裡吧……陛下好歹會給我幾分薄面。”


  鬱清梧驟然哽咽道:“您活長一點吧。”


  他向來無緣長輩,好不容易有個人疼,卻又要逝去。


  壽老夫人就道:“你和山君,我說句良心話,倒還是偏著你的。當初山君要嫁給你,我心裡歡喜得很,即便知道她那樣不對,可我到底多說不出幾句勸她的話,就想著我死後,你也有個知心知意的人一塊說說話——”


  她拍拍鬱清梧的手,“我的死,若是還有一點價值,就拿去用吧,別傻乎乎的,你要是不用,就要被鄔慶川用了。”


  鬱清梧卻搖頭,“那樣我與他,又有什麼區別呢?”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他可以摻和進那些陰私裡面,卻不能用老夫人的死做文章。


  他道:“用您的死做什麼文章呢?讓陛下愧疚?讓鄔慶川的德行有虧?讓我的名聲更好一點?”


  這些東西,他都不需要。


  “鄔閣老若是想做這些,我也不答應。”


  壽老夫人便輕輕嘆氣,“清梧啊——”


  鬱清梧點頭,“您說。”


  壽老夫人卻說不出聲了。


  她搖搖頭,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對錢媽媽好一些。”


  鬱清梧紅眼:“我知曉的。”


  壽老夫人說這麼一場話,又睡了過去。她真害怕自己就這般一睡不醒。


  鬱清梧沉沉的吐出一口氣,慢騰騰的走到了廊下坐著。日頭慢慢的落下去,紅牆上有了竹影,黃昏逼近,繼而夜幕來臨。


  他又去提了一盞燈來。


  他想起趙媽媽說,“我家姑娘每逢睡覺,都要一盞燈亮著。”


  她怕黑嗎?


  怕黑呀……


  蘭山君睡醒的時候,外頭一片寂靜,唯獨錢媽媽睡在她的身側正香,小聲的打著鼾。


  她愣了愣,倒是想起了白日的失態。


  她站起來,輕手輕腳摸黑出來,卻見黑暗中有一處漫著光。


  她定睛看去,就見鬱清梧坐在門口的廊下,寬大的袖子下遮了一隻圓圓的燈籠,見了她出來後,他看向她,沒有問其他,而是突然開口問了一句,“山君——你要我幫你殺誰呢?”


  蘭山君一時之間,竟生出些錯覺來,以為自己還在夢裡。


  但他緊接著卻繼續問了一句,“是洛陽的人嗎?”


  蘭山君心口緊緊一縮,她臉色泛白,“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鬱清梧便又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他說,“不用你為我做什麼——我已經答應你了。”


  蘭山君怔怔一瞬,心中動容,便盤腿坐在了他的身邊。


  夜風徐徐,兩人的衣袖和發絲都被帶動得吹起來。


  鬱清梧靜默了一會,終於道:“山君,你——你跟段伯顏是什麼關系?”


  蘭山君就知道她那一次哭,到底是瞞不住他的。


  她輕輕感喟一句,轉頭看他,終於說出了這句話,“我一直在害怕——我在害怕,蘇公子是查出什麼了,才去看的老和尚牌位。”


  她說,“我師父,段伯顏——我唯恐他跟蘇公子的事情有關。”


  鬱清梧一雙眼睛慢慢的瞪大,而後就又輕柔下來,肯定的道:“沒有關系,阿兄並不是因為知曉了你師父身份去世的。”


  所以說,她心裡的事情太多了,這應也是一件。這樣的事情壓在心裡,時時內疚,怎麼可能好受呢?


  他便也不問為什麼段伯顏是她的師父,也不問她的過去是什麼樣的,他隻是終於想通了她的一些話。


  比如說,她對他說,他們兩的路是一樣的。


  比如說,她對他說,十年生死,願與君同。


  原來如此。


  原來他們之間,有一位相同的先生。她應是願意用十年的生死去看一看段伯顏曾經走過的路。


  他柔聲道:“山君,你大可以告訴我的,關於段將軍的事情,我能傾聽——我也有資格聽。”


  蘭山君眉眼都松快了一些:“我知道你有資格。但在不熟悉你之前,我不敢。”


  她敢嫁給他,卻不敢提這件事情。人心難測,誰願意交付真心呢?


  鬱清梧就忍不住逼問了一句,“為何現在敢呢?”


  蘭山君卻瞧了他一樣,靠在牆上:“可能是信你了吧。”


  她歪頭,“鬱清梧,我可以信你嗎?”


  鬱清梧笑起來,將燈籠放進她的懷裡,溫和道:“請君信我。”


  隻四個字,就讓蘭山君也跟著笑起來,她喃喃道:“今日,確實暢快。”


  哭了一頓,心境好似開闊了一些。連路也好走起來。


  但他不問,有些話她卻要說的,她道:“我的從前,其實與我說的,也沒有什麼不同。我來洛陽之前,並不知曉他的身份。我猜著,應該是他來到蜀州,途經淮陵,恰好碰見了我,又恰好有一座野廟——一切就順理成章起來。”


  “後來的事情裡你也知曉了,我在白馬寺碰見了你和蘇公子,他認出了我,但我確實是沒有認出他的。”


  “從那一刻開始,我心有懷疑,又從你給的段伯顏書籍裡看見了他的字——我就確認是他了。”


  她說,“但是知曉了他的身世,我就要有所防備。他畢竟是一個死去的人。他跟齊王——”


  她定定的看向他,“是不死不休的。”


  鬱清梧:“我與齊王,也是不死不休的。”


  他心中隨著這句話的脫口而出,又有些酸澀起來。


  原來,這就是她要嫁給他的緣由。


  她終於說了一句真話。


  但是她還是個騙子。


  他知道的,她還有許多事情瞞著他。


  以她的心性,單單段伯顏的事情是不會讓她如此。


  但他隻想得通段伯顏這裡,卻想不通其他的。他隻能道:“山君,你若是信我,以後就多與我說。”


  蘭山君猶豫了一瞬,而後點點頭,“我答應你。”


  有個人分擔,畢竟好受許多。


  但如此被人分擔,她又覺得心裡不安得很。


  第二日,她陪著壽老夫人曬書,總是遲疑的看著外頭。


  錢媽媽輕聲的跟壽老夫人咬耳朵,“哎喲喲,昨日我起床的時候,發現小夫妻就坐在廊下談心,兩人配得很,我就又回去裝睡。”


  睡得她骨頭都僵化了兩人還沒說完。


  她道:“昨日談心,今日就思念了吧?我瞧著她在等清梧回來呢。”


  壽老夫人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就你聰明哦。”


  錢媽媽:“那是。”


  她想了想,“山君還是太悶了,我要不要帶她出去逛逛?”


  壽老夫人:“那就逛逛嘛。你也好久沒有出門逛了。”


  錢媽媽哎了一聲,“那我就撺掇撺掇她。”


  蘭山君卻有些猶豫,“我也沒有什麼可買的。”


  錢媽媽:“姑娘家,首飾衣裳哪裡還嫌少?走吧走吧,我也想買些呢。”


  蘭山君隻好點頭。


  錢媽媽興奮的拉著她出門,讓人準備銀兩,問壽老夫人:“你想要什麼呀?”


  壽老夫人:“食伏記的慄子糕如果有就買一些回來吧?”


  錢媽媽:“行!”


  她拉著蘭山君出門了,道:“都是老夫人出錢呢!”


  ——


  鄔慶川的事情,最終還是被和稀泥下來了。


  博遠侯被判了死刑,鄔慶川出獄。


  他出獄的那一日,有不少學子去接他。


  作為文壇大家,又是洛陽一黨,他被蜀黨誣告的事情讓這群學生頗為氣憤,竟然無人細細去糾察博遠侯的證據是真是假,隻知道朝廷說他是被誣告的,那就是被誣告的。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