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還好有人及時將她扶住。
她下意識抓緊扶著她的那條手臂,袖口挽了好幾道,她抓著的是男人勁瘦的肌理,脈搏熱烈地跳著。男人穿著講究,衣擺卻沒熨帖地塞進褲腰,而是隨風獵獵地響,沒了上流老派的規整,有種不規則的美。
所有聲音都淹沒在風裡,她抬眼。
眼裡閃過驚疑。
疑心是自己看錯,但是今晚,在雲州這個偏僻的山裡發生的事已經快要耗費她所有心神,從看到直升機的那一刻起,心隨著它在半空的懸停也停在了那裡。
有直升機,所以孟鶴鳴的出現那麼理所當然。
她抓住他的手,來不及多說一句別的。
“在屋裡。”
這裡風大。
男人將隨手帶下來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朝後做了個手勢。直升機上很快跳下來幾個醫護。
看到他們手裡的設備,央儀終於發出長長一聲泄了力的嘆息。
攏了攏西裝衣襟,上面有她熟悉的松木香。
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低頭,看到自己今天髒得一塌糊塗的衣服。
想要把肩上的西服取下來,男人的手卻先她一步蓋住,拍了拍:“沒事。”
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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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事讓她太慌張,聽到“沒事”這兩個字的時候鼻子突然很酸,仿佛下一秒就要掉眼淚下來。
六神無主,驚慌失措,全部融化在了這個字眼裡。
男人一如既往鎮定,有著上位者的從容。
因為那句沒事,她想哭,又好安心。
央儀偏過頭,不著痕跡地吸了下鼻子,在醫護從她身邊掠過的同時腳步加快,盡量用常態的語氣跟他說:“我也進去看看。”
男人沒說什麼,一路跟進院門。
小院陳設簡單,立在門口便能一覽無餘。靠牆的木梯上搭了一件男士衝鋒衣,北面的。
孟鶴鳴看了數秒,撇開眼。
屋裡或許還會有更多他不想親眼見證的東西,於是站定在門廊下,不再往裡。
聽到腳步沒有跟進來,央儀回望了一眼。
男人如門神一般高大地佇立著。
隻一眼,她便回身,將注意力放在奶奶身上。
醫護問了她幾個簡單的問題,而後就地開始檢查。
病情似乎不容樂觀,片刻後,他們同她商量最好轉移去雲州市裡,條件和設備都比這齊全,以備不測。
央儀不敢問不測是什麼,她咬了下唇:“能轉移肯定要轉移。”
“但是路上同樣會產生風險。”領頭的那人告訴她,“你說老太太之前摔過一跤,結合近期症狀,不能排除是不是蛛網膜下腔出血,任何顛簸,運動,勞累,高壓都會有血管破裂的可能性,特別是這樣長距離轉移……”
央儀忽得沉寂下來。
決定落在她頭上還是太沉重了。
她不是直系親屬,從法律上來講更是和奶奶沒有丁點兒關系。她做不了這種生死抉擇。
如果路上出事了,她怎麼擔得起?
那是一條人命。
是最好的朋友的奶奶。
她不敢。
指甲把掌心掐出了血。
或許是她沉默太久,廊下那人看過來,目光落在她咬破了的唇上,她的狀態看起來很糟糕。
孟鶴鳴用眼神示意醫護,於是那人又把相同的話與他講了一遍。
“準備做轉移。”
和央儀不同,他幾乎是立即下的決定。
見她詫異地望過來,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決定我做的,責任我來擔。飛機上有衛星電話,一會你可以給你朋友打一個。”
“那你呢?”央儀像抓住救命稻草,“你不回去?”
“直升機有限載。”他說,“晚一點會有別的飛機過來接我。”
她靜了幾秒,忽然想到別的。
“路周還沒回來。”
孟鶴鳴看著她。
央儀說:“是我拜託他出去打電話的。”
“我知道。”他臉上看不出別的,“我會找他。”
那……
好像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央儀想立即同方尖兒通上電話,往外張望,張望的這一瞬剛好看到有人掀了門簾闖進來。
一頭熱汗掛在那人腦門上,T恤都被風吹黏在了身上。他小口喘著氣,在看到她緊扣男人小臂的動作時怔在了原地。
“你回來了?”央儀驚喜道。
路周扯了下嘴角,嗓子眼泛出血腥味。
他一路跑得很急,尚未喘勻的氣在剛才那幕之後更難平復了。不過笑還是勉強扯了出來,他點頭:“沒耽誤什麼吧?”
央儀搖頭:“沒有。”
兄弟倆眼神交匯,一道平靜,一道諷刺。
路周說:“哥,你也來了?早就在雲州吧?”
央儀聽見,忍不住抬眸。
孟鶴鳴一直在雲州?
男人沒什麼表情,一如既往那麼平靜。他坦然點頭:“本來是想在雲州等你出來,沒想正好能幫上忙。”
“……”
裝模作樣,路周在心裡罵。
他回頭,跟醫護團隊說了幾句,而後又轉過來:“飛機限載,不介意跟我在這等一等吧?”
路周皮笑肉不笑:“不介意。”
“那就好。”
他如一位好兄長似的伸手,攏了下披在央儀身上的西裝:“你先去。”
央儀低身說一句謝謝,隨後跟著醫護往直升機方向過去。
小院沒點燈,月光清輝灑下,一瞬隻剩下兄弟倆。
男人在路過扶梯時不經意將搭在那的衝鋒衣碰到地上,頓了兩秒,歉意地說:“抱歉,眼神不好。”
“……”
偽君子,路周又罵。
數分鍾後,外面螺旋槳的風聲再度響起。
孟鶴鳴從善如流,將人送上直升機,在她一遍遍的確定中安撫說:“放心,你先過去。”
“一會真的有別的飛機來接?”
“會有。”他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嗯。”央儀點點頭。
在這架飛機起飛後的半個小時,果然第二架飛機降臨山谷。
路周拎著他的衝鋒衣站在原地,看到男人慢條斯理地把袖口再挽高一圈,露出緊實的肌肉。
他邁上扶梯,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望過來。
路周不動聲色地眯了下眼:“哥,這架飛機是來接你的,對吧?”
“不然?”孟鶴鳴回頭,溫和地對他弟弟說,“我什麼時候答應過要帶你回去?”
螺旋槳刮起巨大的風。
男人坐在窗邊的優雅身影與那架直升機一起,慢慢消失在山谷上方,直至最終成為天幕中的一點。
路周垂下眼。
不久前還喧鬧的山谷再度恢復寧靜。
那些披著外衣出來看熱鬧的當地村民遠遠同他說話,他沒什麼興致,攥緊手裡的黑色衝鋒衣。
殘留在衣料上的香氣被風吹散了,和這座落後的村莊一樣,宛如被遺棄。
他將院門帶上,仰頭看了會隱隱泛白的天。
這次是無所顧忌,真的罵出了口。
咬著牙:“道貌岸然。”
第65章 忙音
雲州市醫院特需病房內。
央儀用冷水洗完臉才察覺到自己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的手部肌肉沒那麼僵了。
她緩慢活動了會手指。
不久前, 她打通方尖兒的電話。
得知奶奶的狀況,方尖兒立馬放下所有事,把機票改籤到第二天……不, 確切來說已經是今天了。
央儀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四點五十九分。
方尖兒這會兒應該在去機場的路上,搭乘最早一班飛機, 於上午前抵達雲州市醫院。
電話裡, 她千恩萬謝,眼淚撲簌簌流,說著如果不是她多待幾天真不知道要出什麼事來。
央儀握著奶奶的手。
那會兒尚未安全抵達市區醫院, 她心裡遠沒有如今這麼定。但安慰的話仍然要說, 隻好搜腸刮肚。
來回的車轱轆話中, 她甚至不敢和方尖兒說路上仍有發生危險的可能。
握著的手緊了又緊,弄得自己心力交瘁。
等真正抵達, 看到另一支醫護團隊在頂樓停機坪等著時, 她已經將近虛脫。
松開手, 整個人都變得綿軟無力, 胃也開始痙攣起來。
或許是孟鶴鳴的安排,特需這層也有屬於她的房間。
洗過臉出來,房間裡立了個人。
央儀當然認得他, 是孟鶴鳴的生活助理。
那人送來幹淨的衣物,跟她說:“這是孟總交代好的, 如果您還需要別的,盡管給我講。”
又是摔跤又是汗,身上的衣服狼狽極了。剛才在鏡子裡已經目睹過自己的“風採”, 央儀沒推辭,說了聲謝謝。
助理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腳步又停了下來。
“那個,央小姐。”
“什麼?”央儀抬眸。
“這個點商場都關門了,東西都是找櫃姐臨時送的,如果有什麼不合適。您多擔待。”
她不是挑剔的人,搖了搖頭:“不會。”
等助理離開後,她打開袋子。
裡面備的東西很齊,齊到打開的一瞬間她有些不好意思。男人的手仿佛丈量她的尺,他碰過的地方都了如指掌,那些尺寸合適得仿佛她親自選購。
連款式……都與她平時喜歡的差不太多。
不知該說是他描述太細致,還是櫃姐與她品味一致。央儀對著鏡子默了會,細細換下今晚的狼狽。
手裡的毛巾是柔軟的,送來的衣服也是柔軟的,帶著烘洗過後淺淡的木質香調,一切都讓她回到了舒適的那個世界。下面是條半身裙,掐了腰,但裙擺寬松,不至於蹭到她摔破了的膝蓋。
或許隻是巧合,孟鶴鳴不會知道她摔破了腿。
她也是在剛剛脫掉褲子後才知道,腿上破了很大一塊皮,等注意力徹底回到自己身上,才後知後覺感受到火辣辣的疼。除了皮膚上的疼,胃痙攣仍在持續。
她換好衣服,手掌按在兩肋之間,從病房裡出來。
助理等在外面,在和醫生說話。
央儀深吸一口氣,問:“剛送來的老太太怎麼樣了?”
“那邊您放心,有人守著。”助理說著回頭,向她引薦,“這位醫生是來幫您檢查的。”
“我?”
央儀面露詫異,她以為這間病房隻是暫時提供給她換衣服修整用的。
見她疑惑,助理道:“孟總說您可能有外傷,要照顧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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