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年雪

首页 | 分類:現代言情 | 字數:3127

第9章

書名:昨年雪 字數:3127 更新時間:2024-11-19 10:20:13

  梁冰則默默啟動汽車,不敢再往後排多看一眼。


  車輛重新行駛在路上。


  季辭維持著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穿好外套,摁亮了車頂燈。


  突來的光線讓程音眯了眯眼,這人剛剛經歷了一場急症,此時看來卻全無端倪。他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個PAD,打開OA開始移動辦公。


  也不能說全無端倪……這衣裳半透頭發盡湿的樣子……程音念了句佛,將臉轉向了窗外。


  男菩薩,求您今晚千萬別再入夢了。


  程音兀自念她的清心咒,突然季辭出聲詢問:“你的眼睛,現在還是不大好?”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季辭,又看了一眼梁冰,確定了他在同她說話。


  這一問十分隨意,他的樣子也很隨意,頭都沒有抬,電容筆繼續在PAD上點點劃劃,仿佛剛才問得是半年度銷售業績。


  半晌,沒有等到回應,季辭才抬起了眼。


  程音不記得他有近視,但他看文件的時候,確實戴上了一副眼鏡,略微遮擋了他犀冷深邃的眼睛,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雅痞。


  “還行。”半晌,她鎮定地回答。


  他認出她了!


  她的心裡,回蕩著一個驚恐萬分的聲音。


  車前排,梁冰實在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後視鏡。


  他勤勉的老板還是一如既往的勤勉,而那位氣質沉靜的新人姐姐,轉向窗外的側臉依然沉靜。

Advertisement


  隻是隔在他們中間的沉默,未免有些過於刻意。


  導航顯示前方出現擁堵路段,預計通行時間多出半個小時,詢問是否選擇優化路線。


  梁冰又看了一眼後視鏡,默默點選:否。


  注定今夜將是他的加班之夜。


第10章 三哥


  車輛抵達胡同口,梁冰合情合理地表演了一個當場消失——導航顯示此處為禁停路段,路邊沒有空闲車位,他必須開著車在附近繞圈。


  “季總,您送一下音姐,行不?這胡同看著還挺黑。”秘書敢給老板派活,梁冰這膽還挺肥。


  程音想過去捂他的嘴。


  皇城根下,十裡長街,幾百米開外就有持槍警衛……沒路燈怕什麼?


  再不濟,她包裡還有能去戶外越野的強光手電,就算路遇歹徒,也能讓對方當場失明。


  真不用勞動他們季總。


  主要是她根本沒有想好,要以哪種面目與他單獨相處。


  他竟然認出她了!


  程音心裡雖已慌得披頭散發,憑著精湛的演技,還是勉強維持住了鎮定。


  但這種鎮定的表象,在季辭率先下車、還替她扶住敞開的車門時,立刻蕩然無存。


  她手腳並用爬下車:“季總,我家就在胡同口,走兩步就到了,您請留步。”


  惶恐又客氣。


  季辭垂眸看她,略一皺眉,徑自轉身走了。


  路線準確,正是往她家的方向。


  程音能怎麼辦,隻好亦步亦趨,跟在了他的身後。


  這條街她走得很熟,此時卻變得有些陌生,街燈縹緲,仿佛夢裡才有的鏡頭。


  夢裡常有此景,他在前面走,她在後面追。可惜,鞋跑掉了她都追不上前面的那個人,天上下著雪,淚珠結成了冰,極目遠處,白茫茫不知何年何月。


  程音神思不屬,沒注意季辭在前方停住了腳步,險些一頭撞上他的胸口。


  她連退了兩步,聽見他道:“在這裡等我。”


  她轉頭看,旁邊是胡同口的那家24小時便利店。


  季辭已經踏上了臺階,走了兩步,回首又囑咐了一句:“別亂跑。”


  他從小就不愛笑,是很有一些冷意的人,否則也不會和雪天那麼有緣。但此時此刻,他眼裡似乎藏了一點笑意,讓他深邃的瞳仁變得柔和。


  隻有春天的湖水,才有如此輕軟的波光,盡管底色還是冬天的冷灰。


  程音像被施了個咒,不由自主就點了頭。


  便利店的開門音樂響過兩次的時間,季辭回到了她的面前。ῳ*Ɩ


  他的手裡拿著碘伏和創可貼,目光從程音的臉上,移向了她的手指。


  哦,對,手指,被他咬傷了。


  程音第一反應是把手往身後藏,這個動作純屬條件反射——她小時候雖然眼睛不好,但精力卻很旺盛,爬樹上房,磕磕碰碰,被三哥看到免不了挨一頓說。


  季辭的動作也似條件反射。


  她剛一動,他便彎腰捉住她的手,對著光檢查了片刻,嫻熟地掰斷了一根碘伏棉棒。


  消毒,貼創可貼,一氣呵成。


  季三雖嚴苛,從不會放任她不管,大小傷口都會幫她處理好。


  “怎麼,不認識三哥了?”他專心塗碘伏的時候,還如此問了一句。


  至此,程音假裝陌路的企圖,被當場擊了個粉碎。


  她被他輕握住手,心跳已完全失控,整個人禁不住顫抖——這興許就叫葉公好龍。


  心心念念了這麼多年,真與他見了面,她卻隻想臨陣脫逃。


  腦中有一排小人,齊刷刷地舉起了紅牌,對她吹哨說:快跑!


  再不跑,恐怕她就要失態了——那個在心中盤亙了多年的問題,分分鍾要脫口而出。


  “三哥,你到底去哪了?為什麼不要我了?”


  接下來,如果她還十七歲,一定會不顧對方掙扎,衝進他的懷裡痛哭流涕。


  “三哥抱抱我!”這是她當年最擅長的臺詞……她怎麼能那麼死皮賴臉?


  幸好,她早已不是十七歲。


  光是回憶,就讓程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恨不得撬開當年那個少女的腦袋,看看裡面都裝的是什麼粉紅廢料。


  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樁樁件件都不忍卒睹。


  直到長大之後,程音才想真正想通了——其實季辭是被她給嚇跑的。


  當年她那個狀態,說是歇斯底裡也不為過,跟她好好說如果有用,他也不會出此下策。


  突然消失,不告而別,連張字條都沒有留。


  臉頰熱燙,程音努力壓抑住滾沸的尷尬。


  沒事的,都過去了,她已經長大了,變成了一個穩重而識相的成年人。


  再也不會不管不顧,對著喜歡的人時而撒嬌,時而撒潑。


  “好久不見。”程音抬頭,露出了一個平淡至極的笑容。


  她的反應,顯然出乎季辭的意料。


  他斂了笑意,認真地將程音端詳——過於認真的了,在她的記憶中從未有過,如此近距離的對視,讓她的心跳再一次加速。


  “快逃!”心裡那排小人又舉起了紅牌,哨聲尖利。


  心裡想的是一回事,身體反應又是另一回事。這畢竟是她的夢中人,隻消四目相對,就足以令她腿腳發軟,根本挪不動步。


  像一顆可憐的彗星,哪怕曾跑出過太陽系,隻要再次與木星軌道相交,就會被巨大引力“嗖”一下吸回去。


  他就是她的木星。


  程音天人交戰,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被人從背後猛拍了下。


  “程小姐,你可回來啦!”


  大嗓門的女人,每天魔音灌耳伴她入睡,是住在對面給家政公司看門的劉嬸。


  “你娃做噩夢了,嚇得嗷嗷哭,這會兒在我屋裡睡呢。”


  陽光從天而降,肥皂泡突然破滅,程音從紛亂的往事中驚醒,雙腳重新踏上了大地。


  鹿雪一個人在家。


  她一個激靈猛醒,匆忙與季辭道了個別,然後頭也不回,挽住她的救命稻草,快步跑進了胡同口。


  梁冰這一圈繞得有點大,兜回原地已是半小時後。


  在這段時間裡,他已充分想象了接下來的劇情——《好幾年沒見總裁笑得這麼開心了》《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徹底崩塌》《該死的,他竟對她有了反應》……


  受到特殊業餘愛好的影響,梁秘書的網絡小說攝取量高於常人,思路跑偏也不奇怪。


  雖然以季辭的性格,大概率不會出現過度抓馬的劇情,但至少他能感覺到,老板今晚心情不錯。


  這個想法在看到那尊立在路旁的雕像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梁冰小心翼翼踩下剎車,正好停在季辭面前,季辭卻視而不見,繼續站在路邊吹風。


  如果非要用梁冰熟知的劇情來形容,大概是……《龍傲天忽然發現自己竟是萬年男二》。


  嗯,就是這麼一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氛圍。


  他十分乖覺,沒再多問一句,心花卻已怒放了。


  好好好,好音姐,能帶來如此劇烈的情緒波動,是女主出場該有的排面沒錯。


  程音回到家,先去對門接回了鹿雪。


  小姑娘睡得不安生,稍微一動就醒了,見是程音,眼睛立刻閉上,上前摟住了她的脖子:“媽媽,你怎麼才回來呀。”


  隻有當睡迷糊了,她才像這個年紀的小女孩。


  程音心裡發酸,抱著女兒往家走,劉嬸是個熱心腸,知道她眼睛不好,還幫她打了個手電。


  隻是她的心腸有點過熱,程音用鑰匙開門的時候,她突然開口詢問,剛才那個帥哥是誰,是不是孩子他爸。


  驚得程音差點把娃給摔了。


  劉嬸嗓門大,聽著格外振聾發聩,程音臉色鐵青矢口否認,讓她千萬別亂說。


  “哦,瞅著跟娃長一樣,”劉嬸疑惑地看了看鹿雪,“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俊得很!”


  語言自有其魔力,所謂的“言靈”。


  程音本不願往那個方向去想,但被劉嬸這麼一說,她越看鹿雪的臉,越有季辭的影子。


  季辭是她的心魔,可以藏在心裡,藏在夢裡,藏在荒唐的一夜春宵中。


  怎麼亂來都行。


  但突然出現在她的生活中,這衝擊確實好比彗星撞木星。


  程音安頓好鹿雪,擰開床邊的小臺燈,左思右想,還是打開了微信。

熱門推薦

不可能!我的野王怎麼是初中生

我在峽谷曖昧了個「野王」,互送玫瑰、甜蜜雙排、夢境看鯤.....所有浪漫 的事情做了個遍。

病秧子美人

"我是京城出了名的病秧子美人。 今天受了驚,臥了三天床。明天吹了風,灌了半個月藥湯…… 眾人都覺得,我活不過二十歲。 適齡的勳貴弟子更是對我避而遠之,生怕一不小心娶了我這個短命鬼進門。 直到—— 慶賀大軍凱旋的宴席上,皇帝為我跟兇名在外的小侯爺賜了婚。 "

嬌嬌

為報復我爸的「真愛」,我撩了她的弟弟,比我大 9 歲的叔叔。 住進他家,各種手段用盡,他卻坐懷不亂,始終不為所動。 我深感挫敗,忍不住出言諷刺。 然而很久之後,我哭了:「當初我還小,不懂事……」 他語氣慢條斯理,眼中卻滿是侵略性:「就算是小姑娘說錯了話,也該付出點代價。」

不服就幹

“合租嗎?” “合,房租一人一半,水電煤氣你全掏,成交嗎?” 葉圖和任江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合租人選,在寸土寸金的一線城市扎了根。 葉圖和任江這對死黨,是從光腚娃娃開始就整日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 在他們的認知裡,就沒有孤男寡女需要避嫌一說。 為此,任江媽媽頗有微詞,她日防夜防,就是怕一不小心,葉圖成了她兒媳婦。

枕紅纓

阿哥戰死沙場那年,我隻有五歲。我站在臨淮侯府門口等他 凱旋,等了很久很久,卻隻等回了阿哥的紅纓槍。

我和竹馬領證了

我懷孕了,竹馬帶著我去領證。他跟我 說:「你要是和我結婚,不僅孩子有了 爹,還不擔心婆媳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