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鄭瑞珍嗫嚅著嘴:“她們說什麼?”
“經營酒店的那位徐家小姐跟我打招呼,讓我好好學,以後去她們集團工作。”
“本來還以為她故意侮辱我,比如說我們這種窮人隻配永遠給她們打工之類的,可是我看她眼神很誠懇,鼓起勇氣問她是認真的嗎,她說難道她的話聽起來很像偶像劇裡惡毒女配的臺詞嗎?”
說到這裡兩人笑起來:“那位小姐好可愛,說集團有舉薦制度,推薦一個有能力的員工可以獲取獎金,她要用這個去申請漲零花錢。”
“這群有錢人真的和電視劇裡演的不一樣。”說到最後兩人一臉感激,“瑞珍,你以後也一定會成功的。”
鄭瑞珍勉強應一聲。
兩人走後她把飯倒了,所有特招生都在恭喜她成功,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走上了一條怎樣的絕路。
回到教室,鬱梨等人正好在,宋敏晶正分享她最近買的好喝的奶茶,見到鄭瑞珍進門不爽的撇了撇嘴,倒也沒說太刻薄的話。
鄭芝荷忍不住刺幾句:“你這麼沒禮貌的家伙倒是有一個好用的腦子,聽到大家誇你很得意吧?要是把你做的事爆出去,看你怎麼收場。”
鄭瑞珍沒理會,隻看向中間的鬱梨。
鬱梨側過頭,明白這位鄭同學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信念一夕之間坍塌,恨意沒有著落,人就像風中的蒲公英,上不去,下不來。
她要是個好人,就應該安慰鄭瑞珍,告訴鄭瑞珍一切既往不咎,以後好好相處。
可惜她不是。
“鄭同學,”鬱梨微笑道,語調輕柔,卻讓鄭瑞珍不寒而慄,“我好像應該恭喜你,這次打賭你贏了,不過,我希望由你親口告訴我打賭結果。”
“你,贏了嗎?”
第8章 落水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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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眾人的注視,鄭瑞珍渾身僵直。
她和權鬱梨心知肚明稿件是抄的,她一向看不起權鬱梨,如果承認贏了,就是承認權鬱梨做得很好,她的信仰瞬間崩塌。
而她也將成為一個小偷,成為自己不恥的存在。
可如果承認輸了,先不說答應權鬱梨的一個要求,隻算會所的索賠,都能讓她傾家蕩產,且還不夠。
鄭瑞珍咬緊牙齒,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權鬱梨的話再一次回響:
“你和我們不一樣,你刻苦、正直、堅韌,不畏強權,是嗎?”
她當時怎麼回答的,“是,當然”。
鄭瑞珍低頭,雙拳握緊,沒人知道她內心在如何天人交戰,長久的沉默隻讓宋敏晶等人察覺出貓膩。
“梨梨,怎麼回事?”宋敏晶拉拉鬱梨衣袖,她腦子不夠用,又戳戳鄭芝荷,“你知道嗎?”
鄭芝荷暗地裡翻個白眼,沒腦子的家伙,到底怎麼接近鬱梨的:“看她那心虛的模樣,估計作弊了吧?稿子找人代寫的?”
鬱梨不語,隻想等鄭瑞珍開口,她當然知道鄭瑞珍此時很難熬,但她不準備收手。
終於,鄭瑞珍抬起頭,臉色已無比蒼白,她看著鬱梨,心底那口氣潰散,隻能認輸:“我輸了。”
鄭芝荷一下子跳起:“你怎麼作弊的!這種場合都敢作弊?說出去理事絕對把你開除!”
鄭瑞珍不理鄭芝荷,她當然知道認輸的嚴重性,可她能怎麼辦呢。
不認輸,就是從根本否定自己。
她突然問鬱梨:“要是我不承認,你準備怎麼拆穿我?”
權鬱梨怎麼會放過侮辱她的機會。
“不拆穿。”鬱梨的回答卻出乎鄭瑞珍意料,她走到鄭瑞珍面前,聲音低下去,“替你擺平會所的起訴對我來說就是件小事,看你每天在痛苦中掙扎比拆穿有趣多了。”
鄭瑞珍猛地瞪大眼:“你——”
“啊,是的。”鬱梨知道鄭瑞珍想說什麼,良好的接受了這個評價,“我就是這般惡劣。”
想說的話被搶白,鄭瑞珍偏過頭,沒辦法,誰讓她落在權鬱梨手裡:“你想讓我做什麼?”
輸給權鬱梨,她需要答應對方一個要求。
“很簡單,”鬱梨伸出手移正鄭瑞珍的頭,順便提了提鄭瑞珍的嘴角,試圖擺出個笑臉,“放輕松,這周五下午市裡教育部有個公開會,我作為學生代表出席,你和我一起就行了。”
“就這樣?”鄭瑞珍不太信,隻是參加個公開會?
鬱梨點頭:“就這樣。”
鄭瑞珍皺眉,心態極度失衡下有些破罐子破摔,她撞開鬱梨朝座位走去:“隨便你!”
再次被冒犯,鬱梨望著肩膀“嘖”一聲,看來確實是她表現得太過善良了。
宋敏晶和鄭芝荷湊過來,兩個人“義憤填膺”:“梨梨,我一定要收拾她!”
鄭芝荷都要叫人了:“讓她知道自己什麼身份。”
“不用。”鬱梨阻止鄭芝荷打電話的動作,隻是感嘆,“鄭同學現在應該很累了,畢竟被她連累開除的同事那麼多,她心裡很有負擔吧。”鄭芝荷一愣,隨即笑起來:“對啊,我就不去打擾她了。”
自然有人去打擾。
下午放學碰到徐宰潭來接他堂妹,鬱梨自不會放過機會上前和徐宰潭打了聲招呼,可惜的是徐家今晚有家宴,徐宰潭歉意道下次再聚。
“好啊,兩頓飯,我記著呢。”鬱梨朝徐幼圓點點頭,轉身上了自家的車。
鬱梨一離開,徐幼圓摸著下巴:“潭哥,你和權鬱梨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徐宰潭坐在徐幼圓身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徐幼圓嘟著嘴:“肯定不是喜歡你。”
徐宰潭覺得好笑:“怎麼說?”
徐幼圓哼一聲:“權鬱梨那個人吧,太高傲了,實在不知道什麼人入得了她的眼。”
高傲?徐宰潭回想起前兩次相處,對外人是有些高傲,可對他……
“你不喜歡權鬱梨?”他問堂妹。
“人和人之間難道隻有喜歡、不喜歡這兩種關系嗎?”徐幼圓反問,雙手抱著胸,卻不明確回答徐宰潭的問題。
另一邊,宋敏晶也在問鬱梨有關徐宰潭的事。
宋敏晶蹭車習慣了,有事沒事坐鬱梨的車回家:“徐宰潭有什麼特別嗎?你特意去找他。”
“沒有特別。”鬱梨敲著平板,周五公開會的稿還沒寫,明天就要交上去審核,她現在開始趕。
移開目光,見宋敏晶眼巴巴望著自己,鬱梨加一句:“真要說特別,我覺得徐幼圓比徐宰潭好一點。”
徐幼圓?宋敏晶耳朵一動,有人威脅到她的位置了?她認真聽。
鬱梨:“徐宰潭從小出國,公司一直在徐幼圓父親手裡管著,他現在想接手公司,竟然去徐幼圓身邊討巧賣乖。”
“太沒種了吧。”宋敏晶這種隻知吃喝玩樂的躺平二代都覺得不對勁,“他想表現他的人畜無害以期望徐幼圓父親同意他管理公司?他爸媽又不是沒給他留股份,他這麼慫幹嘛。”
“上次歡迎會徐幼圓都沒去,明擺著給他下馬威。”
鬱梨聳肩:“可能父母去世太早沒給夠他安全感,他不敢輕易撕破臉。”
所以那晚跟著權在璟和徐宰潭等人吃飯,她對徐宰潭表現出親近而權在璟一點兒不擔心,權在璟相信她能看出來徐宰潭腦子不好使。
略過這事,宋敏晶看一眼鬱梨寫的稿:“這是周五那天要用的?不過為什麼要帶鄭瑞珍去,她又不懂。”
“她可能寫不來,但她一定聽得出好壞。”鬱梨說這話時臉上沒什麼表情,額前的發絲因為低頭的原因而垂落,車窗開了一半,夕陽照射進來,為側顏塗抹一絲溫柔。
路邊,騎單車的少年定定注視著車輛遠去的方向,陰沉的臉上罕見露出平和的神色。
隔天上學鄭瑞珍沒來,聽說是請了假回老家,老家就在首都下轄的明源鎮上,來回半天就能搞定。
和鄭瑞珍打賭的事僅限於一起去了會所的同學知道,對外沒說,鄭瑞珍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很少有人特意關注到她。
中午吃飯時鄭瑞珍趕了回來,第一時間跑到食堂找鬱梨,怒氣衝衝開口:“你們太過分了!”
鬱梨當時正和宋敏晶討論露營的事,鄭芝荷說她也去,宋敏晶不幹,鄭瑞珍的到來正好解救了宋敏晶。
“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我和梨梨去就行。”宋敏晶一錘定音,又趁鄭芝荷沒反應過來瞧向鄭瑞珍,“鄭同學,我們哪裡過分了?”
鄭瑞珍錘了下桌子,露出的右手手背有道刮傷:“昨晚我爸打電話跟我說之前會所的同事找到家裡去了,正在我們家鬧,是你們幹的吧?!”
鬱梨一臉疑惑:“真的嗎,那鄭同學你有沒有受傷?”
鄭瑞珍大聲:“別在這裡裝模作樣,我還不知道你什麼人?”
鬱梨笑了:“對啊,和你的刻苦、正直相比,我確實極端、手段狠厲。”
“鄭同學,你說是嗎?”
“……”鄭瑞珍突然啞了聲,她固執的認為有錢人都自私喜歡玩手段,結果昨天的演講收獲了滿場掌聲,而掌聲,是自認為刻苦正直的自己抄權鬱梨的稿件抄來的。
剛才她又不假思索的給權鬱梨下了定論。
——我還不知道你什麼人?
是嗎,她真的知道嗎,她的認知正確嗎?
鄭瑞珍此時才意識到權鬱梨的手段有多強,權鬱梨擅長攻心,隻要她失誤一次,從此後每天都要生活在自我懷疑裡。
“你真是搞笑。”宋敏晶開口,把筷子一扔,“你還能在這裡跟我們大呼小叫,可你那些努力工作的同事呢?丟了工作他們去哪裡喊冤?”
“就是啊。”鄭芝荷玩著新做的美甲,看鄭瑞珍的眼神極為鄙夷,“隻是被人找上門你就受不了了?換做是我,我不僅要上門罵人,我還要拉個橫幅天天坐在你家門口,讓你們家顏面掃地永遠抬不起頭。”
最後一句話成功讓鄭瑞珍身體一抖,她氣得狠了,呼吸都粗重,指著鄭芝荷說不出一個字。
正要說點什麼,不遠處突然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傳來,惹得整個食堂的人都看過去。
“不好意思啊弟弟,湯撒你身上了。”有人拍著另一個男生的臉嬉笑,那男生渾身湯水,還有飯粒粘在頭發上,腳邊是落了一地的飯碗。
“搞什麼,高度理又玩這個。”鄭芝荷嫌棄說道,“不過沒辦法,誰讓高洙沿是私生子。”
她一臉無可奈何:“私生子,就該這個待遇。”
鄭瑞珍像是被嚇到,不是說沒有霸凌嗎,兄弟之間的欺負,不也是霸凌?
鬱梨掃了一眼很快失去興趣,高家兄弟的事在九棠私立人盡皆知,高家從政,高度理和高洙沿父親是檢察官,兩兄弟以後肯定也走這個路線。
隻是和偶像劇裡演的一樣,高洙沿作為私生子日子不好過,像剛才這種“不小心”把飯倒在高洙沿身上的事,高度理一學期要做好幾次。
其他人沒興趣理會高度理的遊戲,通常選擇無視,不加入高度理,也不幫助高洙沿。
拍著高洙沿那張俊美卻陰沉的臉,高度理笑得開懷:“麻煩弟弟了,幫我把餐具收拾一下,哦,還有撒在地上的飯菜,也麻煩你一並收拾。”
高洙沿沒說話,說不清是不是拒絕,反正等鬱梨走出食堂他依然坐在原地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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