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鍾念月的面容叫蘇傾娥喘不過氣。
羅姑娘的心智手段也叫她喘不過氣。
蘇傾娥驀地發覺,我怎麼自打從與太子好上之後,就沒有過喘順氣的時候呢?
太子待她的寵愛, 是世人都百般豔羨的程度。
可伴隨著豔羨而來的便是嫉妒、算計。
何時才有個頭?
等到太子繼位以後嗎?
可就算太子繼位, 她也做不了皇後。
蘇傾娥頓時覺得背上如同壓了一座大山,連著幾日, 她都難得開心顏, 自然也就沒了心思再往祁瀚那裡送東西。
祁瀚素來敏銳且多疑。
晉朔帝態度有異, 他走出大殿便察覺到了, 而後蘇傾娥的心態起了變化,他也立即察覺到了。
畢竟是他目前唯一喜歡的女人。
起初, 祁瀚還會特地賞賜一些東西下去, 就為了哄一哄蘇傾娥。但當消息傳來,晉朔帝居然要出宮巡幸各州時, 祁瀚便放了更多的心思到朝政上了。
他疑心自己的父皇將要有什麼大動作。
此處一上心。
祁瀚自然失去了往日的遊刃有餘。
Advertisement
與蘇傾娥一同相處的日子也就少了。
二人便是感情再要好,但從甜蜜的愛意中回到現實, 祁瀚的身份是太子,這注定了他身上壓著數不清的政務。
他的門客, 他這一系的大臣,還有他的政敵,還有大皇子、三皇子,無數雙眼睛都盯著他……
他不能有一日的歇息放松。
隻依附於寵愛的菟絲花,和一腔勃勃野心,骨子裡刻著多疑的太子。
相愛會是極美好的。
但到了後頭,自然便會湧出無數的矛盾衝突。
隻是這個道理, 蘇傾娥直到後來才明白。
等明白時,也已經遲了。
接下來, 晉朔帝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巡幸各處。
倒是沿途拔去了不少貪蠹之輩。
一時大晉愈加河清海晏。
“你父皇究竟要做什麼?”惠妃愁眉不展地道。
“我不知道。”祁瀚吐出這四個字以後,自己竟也愣住了。
自從他年歲漸長,他便很少再說這四個字了。
他知曉很多東西,他能將許多事處理好。朝內贊他,頗有晉朔帝當年之風。
可近來。
大臣們又說,恐無人能再及晉朔帝了。
這叫祁瀚忍不住有些耿耿於懷。
惠妃道:“罷了,且不去管了,三皇子是個撐不住事的。如今你父皇人在外,朝中大事多交予你手。正是我兒將權利握在手中的好時機……”
祁瀚打斷了她的美夢:“且不說朝中有內閣,父皇在朝中多年威望,朝外也有百姓擁戴。豈是我能輕易攬權的?”
惠妃不解。
在她看來,兒子已然足夠優秀,怎會無從攬權呢?
祁瀚卻已不再多言,沉著臉起身離去。
待回到府中,迎面撞上蘇傾娥。
蘇傾娥顫聲道:“你已有半月不曾到我房中來了……”
祁瀚沉聲道:“而今父皇不在京中,我便愈要拿出太子的姿態。”
蘇傾娥聽出了他的未盡之言。
太子怎能沉溺在侍妾房中呢?
蘇傾娥面色一紅,頓時倍覺羞辱,轉頭就走。
太子既要做給外頭看,那她也不理會他就是!
第二日,蘇傾娥便乘馬車出府去。
欲去見鍾隨安。
隻是等到了鍾府的後門,小廝冷冰冰地將她上下一打量,方才道:“公子早早離府了。”
“他去了何處?無妨,我去尋他就是。他上回與我論詩文,留下了本詩冊,我正要還給他呢。”
小廝冷冷道:“公子奉旨早早去青州辦差治水去了,而今還未歸呢。”
“那何時回?”
“不知。”
蘇傾娥從這小廝這裡受了一肚子氣,越發覺得不順。
太子不往她這裡來,鍾隨安也不在京中……
這廂愁雲慘淡。
那廂晉朔帝卻是在抵達九江後,腦中又一次浮現了許多的陌生記憶。
記憶裡依舊有另一個自己,和一個小姑娘。
途中孟勝也有不解,忍不住出聲問:“陛下此舉可是要尋什麼人?還要是尋什麼物件?”
否則怎麼四下巡幸呢?
即便是為微服體察民情,也不該是如此姿態啊。
“都不是。”晉朔帝隻淡聲否定了,並沒有將自己這般奇遇,說與孟勝聽。
等再往周邊走一走,再沒有記憶重現。
晉朔帝便猜測,興許記憶中的二人,是在九江縣停駐後,便啟程返京了。於是他按著返京之路,緩緩往回走,那記憶竟愈發清晰,更印證了他的猜想。
等行至汝陽縣時,晉朔帝在此地多停留了兩日。
不等孟勝等人疑問出聲,晉朔帝突然下了令:“徹查先定王餘黨。叛黨作亂多年,擾一方百姓安寧,更阻撓朝廷救災。若查得幾人,便殺幾人。可憑人首換賞。”
此話一出,連孟勝都驚住了。
晉朔帝從未對叛黨下死手。
隻因眾人都知太後最疼愛的兒子,並非當今陛下,而是那奪位失敗的先定王。
斬殺先定王的餘黨,便等同於昭告天下,陛下不顧念最後的手足之情了,要逼著太後去死了。
跟在晉朔帝身旁的大臣,忍不住相勸:“陛下三思。世人皆如此,又要陛下殺伐果斷,又要陛下仁厚慈悲。要陛下登得大位,又要陛下念手足親情……”
晉朔帝說出口的話卻從來不容忤逆。
這口諭到底還是施行了下去。
離開汝陽縣的時候,晉朔帝還去了一家鋪子,買了一串琥珀制的禁步。
孟勝隻當是為誰人買的。
隻是直到很多年後,他也不曾見到晉朔帝將此物送出。那禁步,便與先前那幅燒了一半的畫,一並被藏於匣中,除了他,後來再無人見過。
等晉朔帝一路行至清水縣時。
先定王餘黨已經多數被斬殺。
京中人都得了消息,長公主竟是一夕間被嚇病了。
孟勝還記得,太子便是在此地為陛下擋去了那亂黨暗算下的毒。
孟勝禁不住道:“亂黨確實該死!”
那次若無太子,恐怕傷的便是陛下的龍體了。
晉朔帝隻低低應了聲:“嗯。”
說來也怪。
他那段陌生的記憶裡,為他擋下毒的,並非是太子,而是“念念”。
他聽見另一個自己是這樣喚她的。
念念。
晉朔帝離開清水縣後,便終於回到了皇城。
太後宮中的人忙不迭將他請了去。
太後有意指責晉朔帝行事殘忍,連先定王的最後一個後代,都要趕盡殺絕。
誰知晉朔帝聽罷,神情依舊淡然。
“殺的都是叛黨罷了,太後怎會與叛黨共情?”
隻輕飄飄一句話,便將太後氣得吐了血。
晉朔帝派了太醫來,而他自己卻起身緩緩朝外走去。
等走到殿門口的時候,他的步子頓了頓。
“陛下?怎麼了?”孟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晉朔帝:“沒什麼,隻是在想……”
另一個自己與“念念”原來也來過這裡。
不僅來過。
他還瞧見,另一個自己背著“念念”,在太後陰沉慍怒的注視下,跨過了門檻,跨入了雨中。
晉朔帝的心情霎時好了許多。
他如今越發好奇,那個自己與“念念”還曾去過哪些地方了。
……
晉朔帝離開仁壽宮後,太後便病重不起了。
惠妃在這般氛圍之下,也不由害怕了起來,顫聲與祁瀚道:“我們恐怕不能再與長公主、太後合作了,隻怕陛下這是要斬草除根了……”
祁瀚應聲:“確是要斬草除根了,如今民間很難再尋定王餘黨的身影了,聽聞他有一個私生子,本該領亂黨,完成他父親未完成的大業。而今也已經死了。是被帶到跟前,父皇親自動的手。”
惠妃眼皮一跳,喃喃道:“陛下怎會如此?他該是溫潤君子,該是仁德之主……”
祁瀚嗤笑道:“母妃竟然從未看清父皇的真面目嗎?不過近來父皇確實變得有些……有些不再遮掩他殘忍薄情的一面了。”
又一年過去。
太子因汙蔑萬家,縱惡奴行兇,偏寵侍妾,引得侍妾囂張跋扈,竟將高側妃推入湖中致死,以高大學士為首的幾位大臣,先後上奏折彈劾太子。
晉朔帝當朝不發。
但沒兩日,病重的太後到底是熬不過去。
正月十七崩。
而後晉朔帝下令,讓太子到皇陵思過,一面也代他為太後守孝三年。
此令旨一下。
有的大臣認為晉朔帝此舉意在讓太子避風頭,平高大學士喪女之恨,也堵上民間的議論。
但也有的大臣認為,守孝三年,便已經等同於將太子從奪嫡的圈子裡踢出去了。
祁瀚也這樣想。
惠妃聽聞後,面色煞白,手都在抖,但一面還要安慰兒子:“你莫要多想,定是你父皇為你著想,使你免去受他人指責的困擾……”
此舉也是在寬慰她自己。
祁瀚清醒得很,他搖頭,冷聲道:“若是如此,守孝半年,哪怕是守孝一年也大大足夠了。可父皇卻下令要我守孝三年。外人隻贊父皇純孝,又哪裡知我這一去,恐怕便再沒有大晉的太子了……三年之久,已經足以使朝中局勢大變了。”
惠妃聽到這裡,也騙不了自己了,一下癱坐在地,全然接受不了這樣的晴天霹靂:“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等從惠妃宮中出去後。
祁瀚見到了蘇傾娥。
蘇傾娥一樣的臉色煞白,雙臂抱膝,瑟瑟發抖。
等聽見了祁瀚的腳步聲,她抬起頭來,連忙為自己辯解:“高淑兒不是我推下去的……是她存心想要算計我,誰曉得下去了,便沒有再上來。”
“拿她自己的命來算計你嗎?”祁瀚隻淡淡道了一句,而後便不再與她說此事。
“如今外頭都指我多偏寵你,我此去皇陵,你便留在府中罷。”祁瀚又道。
蘇傾娥愣住了。
一時竟不知太子此舉,究竟是愛她,還是不愛她。
他留她在府中。
就不怕她被高大學士欺辱嗎?
不怕她被旁人排擠嗤笑嗎?
蘇傾娥點頭,訥訥應下,卻不曾留意到祁瀚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之色。
祁瀚為蘇傾娥做了許多事。
但今日蘇傾娥卻無半點與他共進退的勇氣。
祁瀚很快便收拾東西啟程,與太後的棺椁一同前往了皇陵。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