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晉朔帝步履一頓, 朝後面伸出了手:“過來。”
鍾念月倒也不客氣,追過去, 走在了晉朔帝的內側,道:“陛下身軀高大,擋風正正好。”
宮人聞聲,驚愕低頭。
晉朔帝目光輕動,面色不變,隻抬手隨意地揉了把鍾念月的發頂。
她年紀小,梳的還是雙髻, 兩團發髻上,各垂下兩三條珠串。上頭串著的珠子火紅溜圓, 像是腦袋上結了果子。
晉朔帝隨手捏起一兩個把玩了下。
鍾念月:“莫要拽掉了。我娘選了半日呢。”
晉朔帝低低應了聲,心底還飛快地掠過了一絲遺憾。
她到底不是個什麼物件,不能擱在博古架上,從此便不必去動了。
她有父母兄長,每日裡還會念著別人。
“我到哪裡去等我娘好呢?”鍾念月喃喃道。
“哪裡都不好。”晉朔帝道。
再往前行幾步,鍾念月便見著了龍輦。
晉朔帝卻沒有立即上去。
鍾念月不由抬頭瞧他:“陛下一會兒該要往哪裡去?”
“乾清宮。”
Advertisement
“還要擺內廷宴麼?”
鍾念月記得明清時,似是有這樣的習慣。
皇帝壽誕,都會擺下內廷宴,隻宴請皇室中人,恭賀陛下千秋萬壽。
晉朔帝淡淡道:“不擺。”
鍾念月也不問他為何不擺,隻縮了縮脖子,將帽子攏得更緊,道:“那我能到陛下那裡去,先躲一躲寒風麼?”
晉朔帝這才又有了一絲笑意,他應了聲:“自然。”
“龍輦我是不敢坐的,陛下派個人背我罷。”鍾念月道。
話音落下,便見幾個孔武有力的太監,抬了一頂軟轎過來了。
鍾念月怔了下。
怎麼倒好像一早備著了似的……哦,也興許是她來時坐的那一頂吧。
鍾念月怕冷,立即便坐了上去。
不多時,轎子起。
他們的身影漸漸隱沒在風雪之中,而那廂保和殿中的諸人,這才緩緩朝外行去。
“鍾大人,夫人。”小太監小跑著上了前,“姑娘被惠妃娘娘接走了,說是今日夜冷天寒,恐怕望不見來時路,不慎摔了跤。便留姑娘今日宿在宮中了。”
鍾大人暗暗一皺眉,面上倒是不顯,道:“可請示過陛下了?”
小太監道:“已經報給陛下跟前的孟公公了,姑娘這會兒應當都該在溫暖的屋子裡坐著歇息了。”
萬氏倒覺得不大像是惠妃的手筆。
惠妃行事謹慎,哪怕嘴上說著再如何疼念念,也不會輕易為她壞了規矩。
萬氏腦中閃過了一道身影。
……晉朔帝?
可又覺得不大可能。
雖說念念於陛下有救駕之功,但帝王要賞賜人的方式有很多種。又何必這樣處處都記於心?
那小太監說完,便躬身退去了。
萬氏回過神來,也不好再說什麼。何況,她本就疼惜女兒的身子。
“罷了。”四下都是人,萬氏一拽鍾大人的袖子,“咱們走罷。”
反倒是一旁的鍾隨安皺了下眉。
鍾家一家人步入風雪間。
才有人低低道了聲:“惠妃待鍾家姑娘,果真大不相同。”
“好冷。”
“幸而念念沒有與咱們一塊兒走。”萬氏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那宮殿檐下,祁瀚在那裡立了一會兒。
小太監正要問:“殿下,咱們也出宮麼?”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56節
祁瀚轉頭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大皇子、三皇子。
大皇子滿面喜色。
三皇子卻是滿臉的不高興。
祁瀚笑了下:“走,向母妃請了安再出宮。”
這一路風雪疾行,倒也不覺得太冷。
等到了惠妃宮中,祁瀚甚至還覺得背上有了些熱意。
宮人疑惑道:“娘娘還未回來,殿下怎麼走得這樣快?”
祁瀚目光一轉。
殿前冷清,並無別的聲音。
祁瀚攥緊了拳頭,低聲問:“今日母妃可送了什麼東西過來?”
宮人道:“不曾。殿下是來尋什麼的?”
祁瀚搖搖頭,道:“我今日在宴上少了個東西,還當是母妃派人替我收著了。”
說罷,他轉身就走。
小太監也品出了味兒。
太子這要見的根本就不是惠妃,是想來見鍾家姑娘啊!
“本宮問你。”祁瀚轉頭看向他,“你今日跟著鍾姑娘,都見著了誰?”
“錦、錦山侯……”
“除了他們呢?”
“就、就隻有一個宮人,她同姑娘說,隨我來。姑娘便跟著她走了。那宮人就是在殿內伺候的,不是誰身邊的。哦,對……”小太監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好像見著了孟公公。”
“孟公公?他那時不是在父皇身旁伺候?”
小太監茫然道:“那、那奴婢也說不好了。奴婢隻是瞧那衣袍的制式花紋像是……”
“別說了。”祁瀚驟然打斷了他。
“……出宮吧。”祁瀚道。
祁瀚這次邁步邁得更急了,似是要將一腔情緒都發泄在其中。
等回到太子府,宮人伺候著他換下衣裳,驚聲道:“殿下整個後背怎麼都湿透了?”
祁瀚沒有出聲。
他立在那裡,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這廂鍾念月徑直被送入了暖閣中。
宮人們伺候著她洗漱,還打了熱水來給她泡腳暖身子。
晉朔帝就在一旁看她。
鍾念月被他盯著,倒也不覺得不自在。
她隻是忍不住出聲問:“今日就結束了?”
晉朔帝:“嗯。”
“就這樣?生辰就過去了?”
“嗯。”
鍾念月記得有記載唐朝皇帝過生辰,是如何過的呢?
擺宴花萼樓,太常設樂,有山車、走索、丸劍、雜技等等,再有百匹大象、犀牛種種入場。
教坊還要作《千秋樂》,萬方同樂。
天下諸州同宴三日不休。
誇張些的。
還搭下經壇、戲臺、彩殿,有僧道誦經,戲班唱戲。
這些也就罷了。
興許晉朔帝就不愛這些東西。
鍾念月抬頭看過去,低聲問:“今日在宴上,陛下吃長壽面了麼?”
晉朔帝今日耐心得很,信手撥了撥一旁的長燈上的燈芯,淡淡一笑道:“朕不信鬼神。什麼萬歲長壽,都不過是虛言。”
這人也太沒儀式感了些。
皇帝不更應該講究這些麼?
晉朔帝叫她這樣一問,似是來了些興致,便又問:“念念往日是如何過的生辰?”
鍾念月腦中裝著原身的記憶。
可她卻更想說自己記憶中的生日。
這才叫她不至於忘了自己究竟是誰。
鍾念月低聲道:“每年我生辰,我父母都要帶我去拍……”拍照。
鍾念月變了個說法:“畫一幅畫。”
“我娘要親手給我煎一個荷包蛋,我爹親手煮面,面條還得是自己抻的,一根長長的,不斷絕。”
“鍾大人原來還會做這個。”晉朔帝道。
“然後我這一天要吃兩個蛋糕。一個是我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他們,掏了錢為我買的。還有一個是一些好友為我買的。許願也要許兩次。”
“然後我會收到很多禮物,有人贈我琴,有人贈我書,有人贈筆,也有人贈我卷……就是課業……”
晉朔帝輕挑眉尾:“還有贈這個的?”
鍾念月點了下頭,垂下眼眸,睫羽輕顫:“隻是……”
不知何時才能再過得上了。
鍾念月念頭剛動,就“啪嗒”掉了滴眼淚進水盆裡。
室內靜寂。
久久無聲。
晉朔帝將手中的剪子丟到了一旁,他緩緩起身走近,就見鍾念月“啪嗒啪嗒”眼淚掉得更多了。
孟公公也驚了一大跳。
還不等他問出聲,晉朔帝便先伸出手抬住了鍾念月的下巴。
鍾念月哭得很是傷心。
就和在清水縣時揪著他哭差不多。
晉朔帝一彎腰,將她抱了起來,挨著床沿坐下,問:“哪裡又疼了?”
鍾念月卻未答他這句話,隻重新抬起頭來望著他,雙眼水光顫顫:“我喜歡過生辰,陛下不喜歡麼?”
晉朔帝不知人的生辰有何意義。
應當與新年沒什麼分別,不過是提醒著,你在這世上又多活了一歲,朝死亡更近了一步,你心中所求,可都做到了麼?
除此外,談不上喜歡,倒也不會討厭。
晉朔帝看了看鍾念月的面容,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手不知何時掩住了鍾念月的雙眼。
他手指輕輕一動,沒能把眼淚替她擦掉,反倒將淚痕劃得更長了些。
晉朔帝道:“朕喜歡。”
從今日起喜歡。
孟公公其實也惦記著陛下吃長壽面的事,一聞聲,連忙道:“快,還不快去命御膳房備下一碗長壽面。要一根長長的,不斷絕的那種。”
孟公公笑道:“姑娘愛過生辰,不如一並吃一口就是了。”
鍾念月這才覺得自己哭得不像樣子。
她一抹臉,幹巴巴地應了聲:“哦。”
這會兒再一低頭,才瞧見自己整個都到晉朔帝懷裡了。
腿上還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呢。
那水卻是還擦了大半在晉朔帝的衣擺上,洇成了一朵朵花。
鍾念月怔了片刻,方才真心覺得這晉朔帝是與太子、蘇傾娥、惠妃這一類的角色,大不相同的。
第34章 陪讀(獨屬於他的東西...)
長壽面很快就端了上來。
御膳房特地做了兩碗。
這會兒宮人已經為鍾念月擦去了腳上的水, 換了襪子和踩著更軟的鞋。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