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應天川弟子服色上下一致,極易辨認。藏藍底色,配上燙金雲肩通袖紋,端的是華麗尊貴無比。
之所以能判定他們是初階弟子,是他們手上均持一把白橡木長槍,而不像應天川的高階弟子那樣,擁有邪物彘骨打造而成的鋼煉長槍。
面對男童,二人均皺起了眉頭。
其中一個個子較高的弟子用長槍槍尖指住他,極不客氣道:“你手裡的浮玉果是從何處得來的?”
男童抹一抹嘴角的果汁,指了指西邊。
另外一名矮個子懷疑道:“令丘裡有異獸名‘颙’,浮玉果是它最愛的食物。此果五年一結,數不過百。‘颙’視若珍寶,誰若敢同它爭搶,‘颙’必然要吸幹他全身的水分血液才肯罷休。……你是什麼人,能跟‘颙’爭食?”
男童慢條斯理地在果子上咬下一口,含混道:“我想吃,它不給我,我就搶過來了。”
高個子打量了一番男童,發現他除了長相精致秀麗如女子外,絲毫靈氣也沒有,看起來隻是個普通孩子,語氣中不覺帶了幾分鄙夷:“嗬,好大的口氣。”
矮個子戳一戳高個子的臂膀,示意他去看男童腳下。
高個子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五六個浮玉果被一條藤蔓穿成一串,纏繞在男童腳腕上,一晃一晃的,瞧得兩人眼熱。
見狀,高個子馬上放軟了態度:“這位小公子?”
男童掃了他們一眼,自顧自啃咬著浮玉果的果核,把豐軟多汁的果肉事無巨細地掃入口中。
高個子並不願拜求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倒霉孩子,但考慮到二人目前的境況,隻得強壓怒意道:“……公子,我們是應天川弟子。不知你可聽說過‘應天川’的名號?”
男童不置可否,並不作答。
矮個子接上他的話,持槍抱拳、畢恭畢敬道:“世上人修修士共分四門,我們應天川是其中一支。每隔兩年,我們都要舉辦東皇祭祀禮,需要各種各樣的祭品祭祀東皇。再後來,祭祀禮發展成四門的競賽。——若能在限定時間內取得最多的祭品,便能成為祭祀東皇的獻祭官;若是哪位初階弟子能得到一樣祭品獻上,便有機會進入內門,成為入室弟子……”
Advertisement
他一指那男童腳上的浮玉果,眼中不禁流露出貪婪的神色:“令丘山中有祭祀所需的浮玉果,可我們兄弟二人靈力不足,不敢輕易踏足‘颙’的地盤。這位小公子,你能不能把你撿到的浮玉果分我們一個?”
男童一抬腿,一隻浮玉果脫離藤蔓,正正好落入他的手中。
他擦一擦果子,奶聲奶氣道:“這果子不如傳聞中好吃。但我不會給你們。”
高矮二人齊齊皺眉:“為何?”
“我不喜歡你們。”男童咬了一口浮玉果,聲音清凌凌的,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和狂妄,“我自幼在深山中長大,對禮節了解不多,但我至少曉得,如果真正是有事相求,你們應該跪著求我,而不是這樣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
二人勃然變色。
“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男童不再理會他們,跳下青巖,踩著水往前走去。
隻一剎那,一朵槍花擦亮,錚然一聲,橫在了男童脖頸處。
被槍鋒逼指,男童絲毫不懼,漂亮的桃花狀眼瞳掃掠過二人時,帶著幾分蔑視:“這是我的果子,我不想給你們。”
持槍截停的高個子不聽他的,對矮個子下令:“去,把他的果子拿來。”
矮個子彎下腰來,作勢欲摘。
男童抿唇一樂,掐指巡紋。
他的眼尾有一抹赤色的朱砂光一閃而逝,額頭上的朱砂痣也一明一暗地亮了起來。
地幔以下登時窸窣有聲,仿佛有無數怪蛇在其下浮遊,地面上的浮土也上下顛動起來,似乎隨時會有什麼怪物破土而出。
矮個子踉跄一下,用白橡木長槍深深插入泥土中,才穩住身形,驚慌道:“……是‘颙’來了嗎?”
高個子咬牙:“快動手!拿了浮玉果我們便走!”
矮個子伸手欲摘,卻聽空氣裡傳來一聲靈力呼嘯,一柄燃著火的三寸飛刀破空而來,釘住了矮個子的袖子,竟徑直把他的身體帶得飛了起來,把他整個人釘死在了附近的一棵紅杉樹上!
男童不禁一怔,緊緊貼合著的食指和大拇指立即分了開來,眼尾和額頭處的朱光也隨之散去。
他四下張望著,尋找著飛刀主人的蹤影。
矮個子被釘得動彈不得,驚慌地伸手撲打著袖子上燃起的火苗,高個子則立即撤回長槍,指向虛空:“誰?是哪個王八……”
“蛋”字還未及出口,他也被一柄三寸飛刀釘中袖子,身體凌空飛起,撞在另一棵紅杉樹樹幹上,手中的長槍應聲滾落,掉在了男童身側的山溪之中。
高矮兩人竭盡全力,想把袖子從飛刀間掙離,可靈力卻密密縫在了他們的袖子和樹幹之間,他們甚至連扯破袖子脫身都做不到。
高個子強忍驚懼,厲聲喝問:“誰?”
他的尾音難以抑制地發著抖。
半晌後,高深密林的梢頭傳來一個浪蕩的調侃聲:“……我是你們的良心。你們很久都不跟我說話了,我很傷心啊。”
高個子已是慌得出離常態,破口大罵:“誰在那裡裝神弄鬼?有本事就滾出來!休要作怪!!”
在那作怪之人滾出來前,數十道閃爍著靈光的三寸飛刀自林間激射而出,篤篤地扎入樹幹間,用刀片給兩人做了個事無巨細的人體描邊。
唬得高矮二人兩股戰戰時,一道白影自林間叮鈴鈴地徐降而下。
來人雙手空空,負手而立,一身霜雪白衣,頭戴玄色烏紗卷雲帽,長發被一條縹色發帶簡單挽起。他腳尖輕踮,落在了潺潺流淌的溪水前。
來人手腕上綁著一顆六角鈴鐺,那便是叮鈴鈴響動的來源。
剛才還驚怒交加的高矮兩人看清來人容貌,竟是比剛才還要膽戰心驚幾分:“……徐……徐師兄?”
男童好奇地站在溪中,仰望這個年輕又英俊的青年。
被二人喚為“徐師兄”的青年不疾不徐地走至溪旁,探出右手,掌心倒轉,一握一收,把高矮兩兄弟釘成了掛飾的刀片便悉數飛回到他手中。刀片形態融變,化為一把竹骨折扇。
他把扇子搖了兩搖,眼中含笑。
男童眼中的好奇之光愈盛。
高矮兄弟兩人自樹上跌摔在地,破衣拉撒,面如死灰。
矮個子的袖口被流火燒焦了一處,他一面用手掩著,一面急急地申辯:“徐師兄,莫要誤會,我們隻是看到這孩子身上有浮玉果,所以想管他要……”
青年走到了男童身側,低頭一看,恰好看到了他腳腕上用藤蔓串起來的浮玉果。
許是青年生得太俊美,男童被他看得竟有些羞赧,把腳不自覺往後藏了藏。
青年在看到那被隨便串起來的珍果時,眉頭一挑。
他很是大膽隨意地摸上了男童柔軟的頭發,又拍了拍,問高矮二人道:“我問你們啊,這個孩子是‘颙’嗎?”
男童唇角抽了抽,竟是忍住了被摸腦袋的不適感,動也沒動。
高矮二人大氣都不敢多喘一聲。
青年又耐心地問了一遍:“我問你們呢,這個是不是‘颙’?”
高個子虛著聲音答道:“不……”
青年動作略有輕佻地一甩衣尾,松開男童,涉過溪水,走到了高矮二人身邊,彎下腰來質詢:“他不是‘颙’,你們管他要什麼啊?到了人家的手裡,就是人家的東西,你們倒好,用鐵槍指著人家脖子要?我問你,這究竟是‘要’,還是搶?”
矮個子快哭出來了:“是,是搶……”
青年面色一凝,將扇子啪的一聲合攏,用扇柄照兩個弟子的腦袋上一人一下,訓斥道:“搶,搶。搶人家的東西啊,真有出息,周北南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師兄日記: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撿到一隻人畜無害的小重光,開心。
重光日記: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未來的媳婦主動送上了門,開心。
第8章 人生初見
訓話完畢,姓徐的青年照高個子的屁股一腳端了上去:“跟人道歉,然後滾。你們今年的資格取消,後年東皇祭祀禮時再來。”
高矮二人一身淋漓大汗,面如金紙,衣衫盡湿,跪在地上不住叩首:“謝徐師兄,謝徐師兄……求師兄別告訴周師兄,不然我們定然要被逐出應天川……”
徐師兄嘴角忍不住一揚,搖著折扇,道:“逐出應天川?要是周北南知道你們犯在我手裡,不把你們腦漿子打出來才怪。”
高矮二人組瑟瑟發抖:“……”
將他們逗弄夠了,徐行之也不再刁難他們,由他們跟男童道了歉。
沒得到徐行之的允許,他們垂著腦袋,根本不敢起身,而男童隻顧盯著徐行之看,滿眼的好奇。
徐行之問男童:“怎麼樣,願意原諒他們嗎?”
男童絲毫不看那高矮二人,面對徐行之乖乖點頭:“嗯!”
徐行之俯下身,一手拎了一個,往前方一推:“滾滾滾,別給我四門弟子丟人了啊。”
得了徐行之的命令,兩人馭上法器,狼狽而竄,跑得比兔子還快。
徐行之抬腳欲走,卻被一隻小爪子牽住了衣裳後擺。
男童踮著腳尖,試圖將浮玉果遞到他手裡。
“我用不著這個。”
“東皇祭祀。不要嗎?”男童眨巴著眼睛,極力推銷,“……他們兩個剛才都想要的。送你。”
徐行之笑吟吟地用折扇把男童的小爪子壓下去:“他們是參加比賽的,我不是。我是東皇祭祀大會的秩序官。”
男童聽不懂,隻好抓緊徐行之的衣擺,像是要他給一個解釋。
左右闲來無事,徐行之低頭檢查了一番頸上的珠玉碎鏈,確定珠玉沒有異常,才走向男童剛剛坐著濯足的青巖,跳將上去,又拍拍自己身側,示意男童過來坐。
男童也涉水走過去,緊靠著徐行之坐下。
徐行之說:“你倒不認生。”
男童挺膽大地伸手去查看徐行之頸間的珠玉鏈,被徐行之一把抓住了手腕。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