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平靜的人,反而是傅遠之。
或許他不是平靜,隻是麻木了。
阮玲玲兌現了支票,不告而別之後,傅遠之就像被抽空了靈魂。
他平靜地接受一切檢查,對醫生提的所有治療方案,全盤接受。
他沒有求生欲,但也不尋死。
同樣平靜的人,還有我。
每天睜開眼睛,我都告訴自己,計劃的最後一環,要撐住。 傅遠之倒下了,阮玲玲離開了。
他們倆捅的簍子,我要去善後。
偌大的兩個集團,靠我一個人撐著。
我無數次在傅遠之的面前後悔。
他一直都有胃痛的毛病,我們都以為是因為飲食不規律引起的。
他說這段時間胃痛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但阮玲玲的項目讓他焦頭爛額,總想著等
事情緩一緩再去檢查。
終於拖到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工作再忙,我每天都會抽出一點點時間,到醫院裡陪陪他。
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相對無言。
Advertisement
熬過最初的煎熬,傅遠之的精神狀態稍微恢復了一點。
偶爾,他也願意和我說說話。
每天在兩個集團和醫院之間來回奔波,我也快熬不住了。
再一次出席傅氏的董事會,經歷了一輪在董事會上對於重新任命總裁的激烈討 論,我身心俱疲。
晚上來到醫院,傅遠之在小憩,我趴在他的病床邊睡著了。
等我醒來,已經是凌晨三點。
病房裡開著小夜燈,傅遠之斜靠在床頭,安靜地看著我。
我一個激靈坐起來。
「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他搖頭,伸出手,停在半空,又縮回去。
「今天在董事會,吵架吵累了吧?」
我知道瞞不住他。
「嗯。董事們想換總裁,我跟他們吵了幾句。」
他笑著拍拍我的頭。
「他們的人選是你,挺好的,我同意的。」
我搖頭。
「你還是趕緊養好身體,自己回來背這個擔子。尚家已經夠我累的了。」
他沉默半晌,緩緩伸手握著我的手。
「曦曦,對不起。」
「我可能,撐不下去了。」
「我沒想到,最後的日子,是你陪著我。」
「我會給你鋪好路。」
「你別怕。」
忙起來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當我終於把阮玲玲捅的簍子收拾好,安撫好董事們,一個多月又過去了。
經此一戰,我在公司的威望空前高漲。
提議任命我為新總裁的呼聲越來越高。
傅遠之的身體卻越來越差了。
這天,秘書處突然通知,董事長要召開臨時董事會。
我到會議室的時候,意外地看到傅遠之也坐在會議室裡。
他坐在輪椅上,臉色臘黃,看到我的時候,還是露出了笑臉。
「曦曦。」
我快步走過去。
「你怎麼跑出來了?」
他握著我的手,朝我露出安撫的笑。
「我過來處理點事情。」
人員都落座後,傅董事長帶著一個外形跟傅遠之有三分相似的男人走進來。
我疑惑地看向傅遠之。
他笑著告訴我:「我堂哥。」
我知道傅遠之有一個遠房堂哥,我被綁架的時候,他好像還在傅遠之家裡做客。
在我被綁架後沒多久,就全家一起移民,後來再也沒見過。
我有些奇怪:「怎麼突然回來了?」
傅遠之笑笑,沒說話。
我抬頭,看著他堂哥,他也正看向我,眼眸彎彎。
快二十年了,終於回來了。
這時,傅董事長清清嗓子,開口道:
「今天召開臨時董事會,有三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第一,這位是我的遠房侄子傅昇,畢業於哈佛,學成回國,我提議由他擔任集 團副總裁。」
「第二,總裁傅遠之因身體不適,正式辭去總裁一職。」
我震驚地轉頭看傅遠之。
他很平靜,我明白,這是他和傅董事長商量好的結果。
傅董事長笑笑:「第三件事,還是由遠之來告訴大家吧。」
董事們的目光全落在傅遠之身上。
他依舊牽著我的手,另一隻手接過他身後的律師遞給他的文件。
「這是我籤好字的贈予協議。我自願把我名下傅氏20%的股份無條件贈予尚詠 曦尚總。協議書已經經過公證,生效了。」
會議室裡一片哗然。
我震驚地看著傅遠之,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
傅董事長笑笑說:「從今天開始,尚總才是持有集團股份最多的人。我提議,股 東們投票,產生新的董事長。」
毫無疑問,一致通過,我成了傅氏新一任董事長。
散會後,傅昇敲開我辦公室的門。
「曦曦,我回來了。」
我朝他伸出手。
「合作愉快。」
13
傅遠之的身體越來越差,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每次清醒過來,就要找我。
我索性把手裡的工作都交給傅昇,專心在醫院裡陪護他。
也許是時日無多,他開始喜歡懷舊,一遍一遍地回憶過去發生的事。
我耐心地陪著他,把那些曾經,翻來覆去地講。
某天,陽光正好,我把他推到小花園裡曬太陽。
他抬頭看著溫暖的陽光灑落地上,突然跟我說:
「曦曦,你看,這陽光,是不是像極了把你救出來的那一天。」
我笑。
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
「對啊,那天我知道媽媽的死訊,哭著趴在傅昇的背上,走出那個暗無天日的廢棄工廠時,第一眼看到的陽光,跟今天簡直一模一樣。」
「後來,你硬要從傅昇的背上接過我,走得搖搖晃晃的,好幾次差點摔倒了。」
「多虧了傅昇一直在後面護著,我才不至於摔到地上。」
「我記得,傅昇好像問你,為什麼要弄泄露我的行蹤害我被綁架,害我媽媽心髒 病發死去。」
「我還記得,他問明明是他先找到我,他明明比你高比你有力,你為什麼硬要那麼吃力地背我出去。」
「你說,尚家太龐大了,隻有這樣你才有機會,你要讓尚家永遠記得,是你救了我。尚家永遠欠你一份情。」
「你還說,等你長大了,你會娶我。到時候,傅家和尚家,都是你的了。」
我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遠之,你回憶一下,我有沒有哪裡記錯了?」
傅遠之低著頭,他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僵硬著,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冒出來,順 著鬢角往下滴。
我掏出紙巾給他擦汗,關心地問他:「怎麼突然出這麼大汗?我哪裡說錯了嗎?」
他抬起頭,原本臘黃的臉變得蒼白,緊緊地盯著我。
「你才5歲!明明醒過來了,為什麼要裝昏迷!」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打算,為什麼還要同意嫁給我!!」
我蹲在他面前,平視著他。
「因為,從我懂事起,我爸爸給我上的第一課,就是不要把所有的底牌暴露給別 人,最親的人也不可以。」
「至於為什麼要嫁給你。很簡單啊,你想要我尚家的資產,我也想要傅家給媽媽 報仇的啊。」
「你看,我這不是得到了嗎?」
傅遠之的情緒很激動,他已經站不起來,但他握著輪椅扶手的手,條條青筋暴出 來。
「尚詠曦!你!你!最毒婦人心啊!!!」
我退後一步,避開他激動得噴出來的口水。
「傅遠之,這能怪誰,怪你自己的戀愛腦啊。」
「你還不知道吧,阮玲玲是我找回來的。她真的是一個優秀的演員啊,每次和她 飆戲,我都覺得連我的演技都進步了不少,可以逐夢演藝圈了。」
「如果你一心一意搞事業,牢牢地把傅氏抓在手裡,我頂天了也是個副總裁。」
「棋差半子,便滿盤皆輸。」
「怨得了誰呢。」
傅遠之的手在激烈地顫抖著,眼珠子往上翻,隨時要氣暈過去。
「別急,還有件事沒跟你說。」
我從包裡拿出一份體檢報告,遞給他。
「阮玲玲回來之前,集團組織過高管集體體檢。你的體檢報告,我幫你拿的。」
「但我急著去米國找阮玲玲,所以忘記給你了呢。」
傅遠之愣愣地看著報告上加粗的「疑似胃癌,建議復查」幾個字,嘴唇顫抖了半天,最終兩眼一番,徹底暈過去。
14
由於情緒激動導致顱內血管破裂,傅遠之再也沒有醒過來。
也沒死,在昂貴的療養院吊著命。
我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用最好的藥。
能多活一天,便是我在這世間最好的安慰。
跟醫生再三確認,他恢復意識的概率,約等於0,我買了機票,直飛米國。
阮玲玲來接的機。
她開車載著我,沿著海岸線一路往西,終於到了她自己買下的莊園。
她跟在我身後,一邊走,一邊介紹她的莊園。
盡頭的會客廳裡,有高大帥氣的外國小奶狗,穿著得體的僕人服,在等著她。
我問她,恨我嗎。
畢竟傅遠之是真的用心待她。
阮玲玲笑著搖頭。
「姐,我永遠感激你拉我一把。」
「傅遠之的愛,太窒息。他折斷我的翅膀,想把我禁錮在他身邊。」
「可是,我來世界一趟,不是為了做他一個人的金絲鳥。我也想看看星辰大海。」
「我拼了命從他身邊逃開,躲在米國,那麼多年,不敢用自己真實的身份生活。」
「是你給了我重生的可能。」
阮玲玲笑著,朝我舉起酒杯。
「敬你。敬我。敬自由。」
15
回國的飛機落地,接機的人是傅昇。
他親自開車送我回家,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匯報傅氏的運營。 時差的關系,我有點犯困,掙扎了一會兒,索性調低座椅睡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等我悠悠醒過來,發現天已經黑了,車子停在別墅門口,身上
蓋著一張薄薄的毯子。
傅昇站在車外抽煙。
我推門下車,拿著行李箱,開鎖進門。
傅昇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問我:「曦曦,我能進去嗎?」
我搖頭。
「傅總,很晚了,請回吧。」
我順手想關門,傅昇一手撐著門,急急地說道:
「曦曦,當年,傅家怕我泄露我救了你的這個秘密,強迫我們全家移民。」
「我們一家在國外窮困潦倒,如果不是尚董事長派人找到我們,我們全家可能已經客死異鄉了。」
「我拼命讀書,考入哈佛,唯一的信念就是想回來,有足夠的能力陪在你身邊。」
「你可不可以..給我這個機會?」
我站直了身子,直視著傅昇的眼睛,緩慢卻堅定地搖頭。
「我的人生目標,就是有錢有事業,做自己。」
「我的人生規劃裡,沒有愛情這個選項。」
「願你也能實現自己的心願。但如果你的心願與我的目標相悖,我選擇愛自己。」
傅昇退後兩步,安靜地看了我好一會兒。
他的眼神是平靜的,包容的。
嘆了口氣,他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尾燈駛過拐角,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此後,漫漫人生路,終將繁花盛開。
愛自己吧,別的,都沒關系的。
(全文完)
熱門推薦
再讓我欺負一下下
二次心動
在酒吧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女。 好不容易撩到手,發現長發的她是個男的。 完了! 我扭頭就跑,卻被他堵在墻角。 他撩著我的衣領,眼底笑意勾人。 「跑什麼,不是說要追我嗎?」 「打擾了……」
寵妻守則
我穿進了虐文。此時,霸總男主為了報 復白月光故意當眾向我求婚。「我可以 娶你,但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隻是
隻對你傾心
"被小偷搶包,狂追三公裡。還是沒追 上。前男友江煜路過,看到受害者是 我,他主動給小偷讓路。心急的我口"
頂配替身
禁欲成熟唇控總裁攻×天真陽光大顏控愛豆受
蜜裡調婚
"阮氏瀕臨破產,阮家眾星捧月的小公主阮煙一夜間跌落名媛神壇,還暫時失了明。 暴雨夜,她被趕出家門,蹲在路邊無處可歸。 直到一輛黑色轎車停到她面前,一串腳步聲漸近,而後雨沒再落到她身上,她聽到頭頂落下低沉的男聲: 「不當阮家的小公主了,來做我的太太如何?」 幾個月後,阮氏集團被收購,阮煙成為唯一繼承人。 曾經譏笑踐踏她的人全部風水輪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