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任誰見過在校園裡那個陽光明朗、甚至帶著些明媚的唐寧之後,都不忍看到他現在這樣的改變--唐老以前不讓他沾商業,也並不止是單純的怕他辛苦,更多的是他身上那股幹淨的氣質,實在是不適合沾染上一點點骯髒與世故。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唐家又隻有他一個孩子,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他若不能頂起來,不僅唐家要跨,老董事長怕也是難得再醒來。
*
“所以我實在想不通,我爸與夏千語倒底是什麼關系。以前也不是沒見過,可沒看出他們之間有生意以外的聯系,怎麼突然就這麼信任了呢?”唐寧看著肖奕說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當時公司出問題時,四家投資公司中先撤了兩家,接著另一家叫’奕唐’的便提出降低收購價格,唐董當然不同意。”
“雖然公司出現巨額債務,但消息還沒大面積散開,公司的市值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所以若資金能及時進來將坑填住,公司無論市值還是營運都隻會受到極小的影響。所以收購估值不可能低到一個破產公司的價格。”
“‘奕唐’被唐董拒絕後,便即將資金撤了出去。此時唐董已經在積極與夏千語聯系。”
“就在唐董與夏千語確定合同之時,公司資金鏈斷裂的消息一下子被全面散播了出去,唐董當時急於解決資金鏈的事情,同時又擔心夏千語會借機降低收購價格,所以緊盯著夏千語籤下了合同,沒有時間追查消息泄漏的事情。”
“一向利益為先的夏千語,這一次倒是出人意料的沒有趁火打劫,以之前談好的價格與我們籤了收購合同。接著我就去了市場收款,等我回來的時候,唐董就已經在醫院。後面的事情就是你看到的。”
肖奕將當時的情況細細說與唐寧聽,在他話音落定後,兩人定定的看著對方,半晌之後,兩人的眼睛都微微的眯了起來,看著對方同聲說道:“奕唐!”
“趁火打劫的不是夏千語,而是’奕唐’。”唐寧沉聲說道。
“看來是這樣,我找人查一下當時消息源,如果確認是’奕唐’,我們可以以’泄露商業機密’罪起訴他們。”肖奕臉色難看的說道。
“‘泄露商業機密罪’的最高判罰是7年。”唐寧將目光從肖奕的臉上收了回來,低頭看著自己緊握成拳的手,半晌之後才慢慢說道:
“我不想去恨一個人、更不知道報復是什麼,可是我爸差點丟了性命,到現在也沒醒過來;公司的股價由此下跌到發行價、三分之一的員工丟了工作……”
“肖奕大哥,我覺得不公平。”說到最後,唐寧重新抬頭看向肖奕,眼底是壓抑的憤怒與不甘。
“我先查,有了結果後,我們再商量怎麼辦--在商言商,自然也有商業的手法,這件事情不能急,我們從長計議。”肖奕明白唐寧的心情,這心情他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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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他對商業法並沒有唐寧這麼熟悉,所以第一反應是法律解決--若隻判七年,他也是不同意的。
“好。”唐寧沉沉的點了點頭,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去和夏千語商量,她一定有更好的辦法。
唐寧低頭喝了一大口咖啡,為自己這一閃而過的念頭嚇了一跳--對她能力的信任已經到了無需思索的程度了嗎?
慣於自己解決問題的自己,在商業這個陌生的領域,已經開始依賴她了嗎?
唐寧抬頭再罐了一口咖啡,將那閃念的想法強行壓了下去。
“肖奕大哥,你有消息就告訴我,我再看看這方面的案例。”唐寧沉聲說道。
“好,你先了解一些商業案例也好。”肖奕點了點頭。
“肖奕大哥,公司那邊,大家都還好嗎?你和夏千語約定的業績有沒有問題?你說她會不會逼你走?”唐寧看著肖奕問道。
“業績並非關鍵--以夏千語對市場的熟悉、對數據的敏感,自然知道什麼樣的數據是合理的。所以關鍵在於她是想我留、還是想我走。”說到這事,肖奕不禁苦笑。
“那她……”唐寧帶著疑問看著他。
“琢磨不透。”肖奕緩緩吐出這四個字,微眯著眼睛看著唐寧,沉然說道:“不過,她在投資上是好手,在商業地產的營運上卻並不擅長;她的專業團隊在產業地產的營運上擅長,但對寧達內部的情況也不能快速拿下。”
“所以,想借我的力將公司理順後再讓我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小寧,你放心;以他們專業團隊的能力,自然看得出我放的問題在哪裡,會向她反饋的。”
“肖奕大哥,人都是健忘的,隻需三個月的時間,所有人都會以自己是carlyle國際投資公司的一員而驕傲,以至於完全忘了曾經的寧達--所以,你必須留在公司,我們兩個一起,等待機會重新來過。”唐寧舉手與肖奕重重擊了一下後,兩人緊緊的握住。
眼底的堅毅與決心,已經沒有剛回來時的稚氣與單薄,淡淡的成熟氣勢隱然而來。
*
“唐寧,肖奕大哥。”兩人在聊了會兒公司的情況後,蘇蔓便抱著禮物回來了。
“買好了?”唐寧站起來接過她手中的禮品盒。
“女魔頭講究效率、重視工作,所以幫她買的禮物是:書和D&G的平底鞋,一來可以讓孕婦熟悉自己的身體變化,不至於因為身體不適而影響工作;二來平底鞋是對身體變化的外在調整,暗示不可以因為身體變化而影響工作。”
“我幫你買的禮物是電腦防幅射的網屏,你是新員工、又是男同事,不宜送讓人感覺太親密的禮物;而且價錢也不能比他本部門同事貴出太多,稍稍多一點就好,畢竟你是女魔頭的助理,送差了她也沒面子。”
“你告訴過我你同事穿的服裝品牌,我大約算出她們的薪水,那麼禮物的錢不會超過500,所以你送1000左右的最合適。”
蘇蔓將發票遞給唐寧後,指著禮品盒一一介紹著。
“小蔓,你了不得啊。”肖奕看著蘇蔓不禁感嘆。
“買東西是她的樂趣。”唐寧笑著說道。
“喂喂喂,那是你太懶好吧。”蘇蔓皺了皺鼻子嬌嗔著對肖奕說道:“肖奕大哥你是不知道,他所有送人的禮品都是我買的,他可是一點兒心思也不肯花的。”
“購物是女生天生的優勢,小寧這樣做,可是把自己的圈子維護全交給你了,責任重大呀。”肖奕笑著說道。
“也是。”蘇蔓眯著眼睛笑了,扭頭看著唐寧問道:“你的禮物我吸收定有把握,就是這個女魔頭的,我還是有些拿不準,她要是不喜歡怎麼辦?”
“我問問她。”唐寧點了點頭,拿出電話給夏千語打了過去--直線最速,這是她今天剛剛才說過的……
------題外話------
真像到底是什麼?奕唐投資公司對寧達到底做了什麼?夏千語對肖奕到底準備怎麼安排?而今天這章為什麼會如此詳細的寫肖奕對寧達不舍放棄的感情?又為何會寫唐寧對肖奕在重振寧達上的依賴與重視?
雖然都是人之常情,附合邏輯的事情,但花整章筆墨來寫這兩件事,自然不隻是為了交待邏輯、抒發感情。
所以大家猜猜看,這兩處暗藏著什麼樣的伏筆?
☆、Chapter035 為寧達應酬
“Miss夏,我是唐寧。”電話響了大約三聲才被接通。
“什麼事?”電話那邊,夏千語的聲音有些低啞,與平時在辦公室裡大不相同。
“……給徐經理準備的禮物是一本書和一雙平底鞋,你看行不行?”唐寧微微愣了一下,接著說道。
“你決定就行。”夏千語說完後便即掛了電話。
唐寧握著被掛斷的電話,不禁微微皺起出眉頭。
“怎麼啦?女魔頭不喜歡嗎?”蘇蔓睜大眼睛看著他。
唐寧放下電話,衝關蘇蔓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我決定就行。”
“也是,她每天可多忙啊,哪兒會為這點兒小事費神傷腦的。”蘇蔓想起自己剛才還自得的介紹買禮物的心得與經驗,卻在夏千語完全無視的輕漫裡,情緒一下子便跌落了下來。
“也不是,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可能有什麼事吧。”唐寧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輕聲說道。
“你和肖奕大哥聊完了嗎?”蘇蔓勉強扯了下嘴角,看著他問道。
“聊完了。”唐寧轉過頭去,沉眸看著肖奕說道:“肖奕大哥,公司就拜託你了。”
“放心,你在carlyle也要小心。”肖奕點了點頭,招手叫來服務員買單後,三人一起離開了咖啡吧。
*
“唐寧,你看那邊那個人是不是女魔頭?”蘇蔓突然喊道。
“哪裡?”唐寧放慢車速,抬頭往蘇蔓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穿著茶色綢緞連體褲的女子,正斜身倚在樹邊,正是夏千語。
斑駁月影籠罩之下的她,完全沒有了白天裡的威嚴冷凝,倒顯出一副小女兒的纖弱與蕭瑟。
唐寧想起她剛才在電話裡說話的聲音,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將車遷到旁邊停好後,對蘇蔓說道:“她剛才在電話裡聲音就有些不對,不知道是不是病了,我去看看她。”
“我和你一起吧。”蘇蔓點了點頭,扭頭又看了一眼夏千語後,推開車門與唐寧一起快步小跑過去。
“Miss夏?”唐寧輕聲喊道。
“恩?”夏千語抬頭看了唐寧一眼,再看向他身邊的蘇蔓,淡淡點了點頭:“剛去買禮物了?辛苦了。”
“你有沒有事?需要我們幫忙嗎?”唐寧輕聲問道。
“不用,和幾個朋友在喝酒,出來透透氣。”夏千語淡淡應了一句,抬腕看了看時間後,轉身往身後金碧輝煌的酒店走去。
*
“真是個怪人,哪兒有和朋友聚會,看起來會這麼孤單的。”蘇蔓伸手圈住唐寧的胳膊,長長的吐了口氣。
“誰知道。”唐寧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了夏千語的背影一眼後,攬著蘇蔓轉身離開。
*
酒店的包間裡,夏千語推門而入時,幾乎被裡面過濃的煙味兒給嗆到。隻是心下雖然反感,卻在推門的那一剎那,臉上又重新掛上職業的笑容。
“Miss夏……”薛濤有些擔心的看著她。
“傅局看還要加點兒什麼?聽說這裡的小姐頂有名,傅局可要試試?”夏千語快步走到那被他稱作傅局的人對面坐了下來。
“小夏,原來聽說你是個不苟言笑的商界女魔頭,從來都不和我們這些老家伙打交道,看來都是那些人瞎說,你看你,明明就是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麻!”
s市稅務局局長傅青,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官派十足的樣子,看著夏千語笑眯眯的說道。
隻是那話中有話,是明明白白的指責夏千語到s市這麼多年,都不主動與政府打交道,所以今天這事兒可能需要多放些血才能談成。
“傅局這是有所不知,carlyle是外企,在中國的行事向來小心冀冀,就怕被人扣上行賄的帽子;我們員工但凡與政府人員打交道,都需要提前報備、擬好談話題綱;事後提交談話備忘錄,以判斷有沒有越界的言行。”
“所以別人看我們外企投行的人似科是驕傲不懂人情事故,實際上我們也有許多難處。”
“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也是現在才活明白,所以今天不是來給傅局賠罪了麻。我敬傅局一杯,為這些年的不懂事向您道歉。”
夏千語讓孽濤給自己倒了杯白酒,朝稅務局局長傅青舉了舉杯後,仰頭一口喝下。
“Miss夏!”薛濤忙站起來,看著夏千語,臉上的擔心更重了--她隻為項目應酬過,對政府官員向來敬而遠之,這次為了寧達卻……
夏千語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後,輕扯嘴角,微笑著坐了下來,眸光微轉中卻不帶半分笑意,薛濤隻得拿了酒瓶幫她重新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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