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二天,或許是因為昨晚小星星來鬧,言喻起得遲了些,她昏昏沉沉,是被陸衍輕輕地哄著,才睜開了眼睛。
陸衍說:“已經早上九點多了,你要是還困,吃一點東西墊墊胃,再睡。”
她困得連眼睛都快黏在了一起,全身沒有什麼力氣,陸衍笑了笑,抱著她,將牛奶遞到了她的嘴邊,她低頭,喝了幾口,又閉上了眼睛。
陸衍也不強求,放下她,讓她繼續睡,盯著她看,過了會,彎腰,給了她一個早安吻,原本隻是淺嘗則止,吻著吻著,他來了興致,慢條斯理地探舌,輕輕地卷起了她的舌頭。
言喻不想吻,偏過頭,伸出手,想按住他的臉。
手卻不小心碰到了一旁床頭櫃上的什麼。
有什麼摔倒在了地上。
言喻半夢半醒,沒什麼意識,翻了個身體,繼續睡。
陸衍笑了笑,撤離開她的身體,去看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是一隻錄音筆,他彎腰,蹲下去,撿起了這支筆,準備放回床頭上的時候,錄音筆卻自動地開始播放了。
先是言喻的聲音。
☆、112
陸衍黑眸淡淡,因為聽到了言喻的嗓音,手上的動作自然而然地停頓了下來,言喻的聲音之後,緊接著,跟著的就是許穎夏的聲音。
陸衍眉目凝結風霜,絲毫不動,黑眸裡的光卻隨著聲音的展開,逐漸地消失了光澤,隻餘下無盡的黑暗。
許穎夏的聲音帶著譏諷:“是啊,是我唆使的趙東,可是,不管幕後是誰主使的,事情就是趙東做的,而趙東就是你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弟弟傷害了你最好的朋友,言喻,你內心應該很愧疚吧,像你這樣的孤兒,對親情是很渴望的吧,隻可惜,你現在情理兩難了。”
陸衍繃緊了英俊面孔的輪廓,眉眼冰雪覆蓋,擰緊了眉。
夏夏驅使的趙東?就因為她不喜歡言喻,所以就連言喻身邊的朋友,她都要下手是麼?
Advertisement
錄音還在繼續播放。
陸衍以為他的心髒不會再有多大的震動,直到他聽到了夏夏笑著輕柔地道:“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夏夏……”
這一句話,就像是重錘,狠狠地砸在了陸衍的胸腔壁上,讓人感覺到耳朵轟鳴,他還沒反應過來,額角的青筋暴起,腦海裡的神經像是被人突然生生地攥在了掌心,纏繞成了一團,一陣陣生疼在四肢百骸中流竄著。
他的表情一瞬間僵硬住了,眸如黑夜,絲毫不透光。
許穎夏說,她不是真正的夏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言喻在聽到安靜的臥室中,突兀地響起了她和許穎夏的聲音時,她原本沉沉的睡意,猛然間,就消散了。
她睜開了眼睛,眼底的霧氣,一點點地散開,睫毛纖長濃密,輕輕地翕動著,她第一反應就是要搶回陸衍手中的錄音筆,遲緩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就停頓住了,她慢慢地將手指收攏了起來,靜靜地睜開著眼睛,聽著錄音裡的嗓音從她的頭頂傾瀉而下。
她胸腔裡的一顆心髒跳動的速度越發地快了,一下又一下。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有心計也好。
這樣的巧合,正好解決了她的猶豫,她原本就在考慮要不要在陸衍的面前揭發許穎夏的部分面目,但又有說不出的原因,一直讓她糾結著……
她沒轉身去看陸衍的反應,能感受到的就隻有滿室的寂靜,如死掉了一樣的寂靜,而陸衍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又再次地播放了錄音筆裡言喻和許穎夏的那段不長不短的對話。
誰也沒有出聲,打破這一室凝滯的寂靜。
言喻情不自禁地輕輕扇動著睫毛,然後,過了許久,她聽到了陸衍關掉錄音筆的按鈕聲,緊接著就是陸衍如同浸在深潭寒冰之中的嗓音:“你偷偷錄下來,是專門要給我聽的麼?”
這一句話,如同利劍,直直地刺中了言喻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心髒很疼,胸口也很疼,她掌心冒出了冷汗,有些濡湿,她沒動,隻是緩緩地揚起了唇,噙著深深淺淺的諷刺。
陸衍的第一反應果然還是質疑她的初衷,而不是追究這件事的真相。
言喻胸口一直懸著的石頭,沉沉地落了地,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震得她耳朵轟鳴。
她想,她猶豫著要不要將錄音筆遞給陸衍,恐怕就是因為她內心深處比誰都清楚,陸衍根本不會站在她這邊,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早就清楚了許穎夏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什麼好姑娘,但他願意自己欺騙自己,甚至犧牲一切去維護許穎夏表面的純潔。
言喻胸口起伏了下,她深呼吸,慢慢地轉過身,手撐在了身後,從床上坐了起來,掀了掀眼皮,抬眸看著陸衍。
她率先看到的是陸衍的下頷和菲薄的唇,幾乎是直線的唇,薄成了這樣,透著濃鬱的薄情,他的唇剛剛才吻了她,現在就成了兩片凌厲的刀,刮著她的心。
言喻微笑著,淡淡地道:“陸衍,如果你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我是個律師,我習慣錄音,錄音是個好東西,比如現在,我就可以用你手上的錄音,找到傷害南北的幕後兇手,還可以用這個錄音,讓警察去逮捕許穎夏。”
那小小的錄音筆,在陸衍的掌心中,看起來格外脆弱,像是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擰斷了一樣。
言喻面無表情:“把錄音筆還給我,這是我的。”
陸衍垂下了頭,額前的碎發跟著散落了下來,他身上還穿著黑色的睡衣,顯得散亂頹靡,那雙隱藏在了黑發之中的眼眸,透著暗黑。
他喉結滾動,修長的手指上骨節泛著蒼白,骨節突兀,嗓音低啞得似是從喉骨縫隙裡擠出:“你知道夏夏不是真正的許穎夏,是什麼意思?”
言喻緩緩地勾起了冷笑,她聽到了這個問題,對陸衍唯一殘存的溫熱都消散了,她掀開了被子,就要下床,她什麼都沒說,隻是心裡嘲諷自己,她真是有病,明明把垃圾丈夫變成了前夫,時隔三年,又傻不拉幾地撿了回來,昨晚甚至還對垃圾產生了些許溫存的好感。
她看都沒看陸衍,從陸衍的身邊路過,抓起床尾上掛著的衣服,就要進更衣室換衣服。
在再次從陸衍身邊擦身而過的時候,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緊緊地握住了腕骨,男人的力道一點點加大,言喻感覺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腕骨要被捏碎成了粉末一樣。
言喻用勁,想要掙脫開來,卻隻換來男人越發禁錮的手掌。
她背脊挺直,眉目染上了寒氣,她咬牙,仍舊繼續用力,她皮膚嬌嫩,就這樣掙扎了幾下,手腕上的皮膚就火辣辣的疼,似是已經破皮了。
若是平時的她,根本不會以這樣傷害自己的方法來擺脫陸衍,可是現在的她,表面就算再平靜,內心也充滿了怒意,怒意之餘,更多的是說不出的對陸衍的失望,那種失望充斥著她的身心,一瞬間差點就讓她鼻尖一酸,眼淚滾落。
陸衍還是不肯松開她,反倒一用力,將言喻拽到了自己的懷中。
言喻牙齒咬得越發緊,她如同崩潰了一樣,手動不了,張開嘴,一口狠狠地咬在了陸衍的胸口。
陸衍的睡衣很薄,她又用力,一下就穿透了睡衣,咬破了胸口的肌肉。
淡淡的血腥氣鑽入了她的口腔之中,那樣的鐵鏽氣息,讓她覺得一陣陣惡心幹嘔,也刺激著她,讓她越發用勁,發了狠,如同要把他胸口的肉都咬下來一樣。
男人重重地悶哼了聲,一張英俊的臉孔陰沉得能滴下水來,厚重的冰霜寒氣籠罩在了他的周身,眼底的陰翳一點點地凝結著。
他被言喻咬著,也不動,反倒緩緩伸出手,抱緊了她。
陸衍低沉沒有波瀾的嗓音,響在了言喻的頭頂上,帶著幽幽的嘆氣還有無奈:“言言,你不相信我。”
他說著,低垂著眼眸,他漆黑的眼睛裡,分布著血絲。
“我隻是想讓你親口承認,你錄下來,不是你想自己解決,而是你想告訴我,你想讓我知道這件事,讓我幫你解決。”
陸衍聲音溫淡,目光慢慢地柔和下來,“言言,你太倔了,趙東的事情,我會幫你解決,我剛剛,隻是生氣,你不信我。”
應該是說,他們兩人之間,沒有信任,隻要遇到了敏感問題,就是彼此懷疑。
陸衍的這一段話,讓言喻愣怔住了,言喻松開了咬著陸衍的牙齒,鼻息間是淡淡的血腥氣,她垂著眼眸,沉默地僵持著。
陸衍低低地出聲:“言言。”
言喻沒有回答,咬了下嘴唇。
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陸衍捏住了,陸衍輕輕地抬起了她的臉,看進了她的眼睛裡,他眸色沒有波瀾:“但是,我想知道,夏夏不是真正的許穎夏,是什麼意思?”
言喻呼吸急促了一秒,然後,她轉開了視線,淡淡地說:“陸衍,你明白什麼意思的。”言喻停頓了下,補充道:“從小到大,許穎夏就隻丟過一次。”
那一次,兩人都知道。
陸衍的胸腔猛地一震,嗓子眼仿若被什麼東西梗塞住了,上不去,下不來,腦海裡的神經,一下就崩斷了。
好半晌,他低眸,松了松緊繃的薄唇。
明明情緒還沒調整好,但他,還是給了言喻一個吻,落在了她的眉心上,低聲安撫:“把事情交給我,別擔心。”
*
用過了早餐之後,言喻去教小星星讀書,陸疏木陪在一旁玩積木。
而陸衍就直接去了書房裡,書房裡就隻有他一個人,他長身玉立地站在了落地窗前,面無表情,臉色籠在了陰影裡,一半明亮,一半陰暗。
他的思緒煩躁,指尖發緊,忍不住咬著一根煙,打火機咔擦一聲,幽蘭色的火光跳躍著,吞噬了煙頭,火光熄滅,就隻剩下了猩紅的火光。
尼古丁落入了腹腔中,有著麻痺的作用。
不知不覺間,他一根煙接著一根煙地抽,原本空無一物的煙灰缸裡,餘下了一大堆的煙頭。
夏夏通過趙東,對南北動手。
而現在的許穎夏,不是真正的夏夏?
聽起來很饒舌,陸衍卻能明白。
也就是說,現在的許穎夏並不是許家的親生女兒,但小時候還沒被綁架之前的夏夏就是許家的親生女兒。
換句話來說,自從綁架之後,許家找回來的夏夏,這麼多年來,他疼愛的夏夏,並不是救過他的那個夏夏,也不是他一直想要的那個夏夏。
陸衍面無表情,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似是麻木,連煙頭燙到了他的手指,他都幾乎沒有反應。
那救過他的那個夏夏去了哪裡?許家到底知道不知道現在的許穎夏不是許家親生的女兒?如果不知道,是誰隱瞞了許家;如果知道,許家又為什麼放棄了尋找自己的親生女兒,而找了個替代品?
陸衍喉結滾動,額頭上青筋起伏了瞬間。
從錄音裡,分明能聽出,現在的許穎夏知道她不是許家的親生女兒,也知道她不是他想要找的那個夏夏,卻一直在利用著他對她的愧疚心。
陸衍一直隱忍著情緒,他摁滅了煙頭,轉身回到了書桌旁,拿起了電話,撥打出了一個號碼,他等了許久,才有人接聽起。
電話另一邊的許志剛接到陸衍的電話,還有些驚訝,他溫聲道:“阿衍,早上好,怎麼了?”
陸衍喉結無聲地滑動。
他沒說話,許志剛沒聽到陸衍的聲音,疑惑地重復了遍:“阿衍?”
陸衍的嗓音因為太久的沉默和香煙,已經沙啞低沉得不成樣子了:“許伯父,小時候那個救了我的夏夏,去了哪裡?”
這一句話落下。
許志剛那邊一下就沒了聲響,電話裡,隻餘下了無盡的寂靜,讓人難以呼吸的寂靜。
熱門推薦
不可能!我的野王怎麼是初中生
我在峽谷曖昧了個「野王」,互送玫瑰、甜蜜雙排、夢境看鯤.....所有浪漫 的事情做了個遍。
病秧子美人
"我是京城出了名的病秧子美人。 今天受了驚,臥了三天床。明天吹了風,灌了半個月藥湯…… 眾人都覺得,我活不過二十歲。 適齡的勳貴弟子更是對我避而遠之,生怕一不小心娶了我這個短命鬼進門。 直到—— 慶賀大軍凱旋的宴席上,皇帝為我跟兇名在外的小侯爺賜了婚。 "
嬌嬌
為報復我爸的「真愛」,我撩了她的弟弟,比我大 9 歲的叔叔。 住進他家,各種手段用盡,他卻坐懷不亂,始終不為所動。 我深感挫敗,忍不住出言諷刺。 然而很久之後,我哭了:「當初我還小,不懂事……」 他語氣慢條斯理,眼中卻滿是侵略性:「就算是小姑娘說錯了話,也該付出點代價。」
不服就幹
“合租嗎?” “合,房租一人一半,水電煤氣你全掏,成交嗎?” 葉圖和任江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合租人選,在寸土寸金的一線城市扎了根。 葉圖和任江這對死黨,是從光腚娃娃開始就整日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 在他們的認知裡,就沒有孤男寡女需要避嫌一說。 為此,任江媽媽頗有微詞,她日防夜防,就是怕一不小心,葉圖成了她兒媳婦。
枕紅纓
阿哥戰死沙場那年,我隻有五歲。我站在臨淮侯府門口等他 凱旋,等了很久很久,卻隻等回了阿哥的紅纓槍。
我和竹馬領證了
我懷孕了,竹馬帶著我去領證。他跟我 說:「你要是和我結婚,不僅孩子有了 爹,還不擔心婆媳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