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他瞅一眼那些家具,心道,其實買了拉到鄉下去也可以。
就是這個行為有點蠢。
要是她肯嫁給他他或許會考慮下。
程檸不僅淘東西,還跟商店經理聊天。
仔仔細細問每一樣東西的來歷,韓東塬也很有耐心,就那麼坐著看她跟經理聊天,惹得經理回頭看了他好幾眼,等程檸出去了,他去韓東塬身邊,笑道:“沒想到有一天還能看到你這麼有耐心的時候。”
韓東塬否認:“我一直很有耐心。”
商店經理“呵呵”了一聲。
程檸從外面院子回來,道:“天都黑了,我們回去吧,今天有客人過來,我一起幫忙做飯。”
韓東塬一聽到這個客人的事面色就有些不好,道:“哪個男人,值得你動手給他做飯?”
程檸:“……”
她嗔他:“你講不講道理的。”
且說回公社那邊。
就在韓東塬和程檸離開村子回北城的這日,公社就讓郵差給各大隊送去了正式的招工通告。
通告上說了,讓村民們在大隊裡踴躍報名,然後請大隊長和大隊書記從報名的村民裡面篩選上三十個,當然了,像有些大隊,例如上韓大隊,因為有基礎木工手藝的村民多,就允許五十個名額,三日後請各大隊大隊書記和大隊長拿著篩選出來的名單去公社開會。
三日後,大隊書記周樸槐和大隊長韓有福就上公社開會去了。
王副主任主持會議,公社書記徐書記和薛主任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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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主任讓參加會議的各大隊大隊長和大隊書記簡單介紹一下自己手裡的名單,主要是介紹一下自己大隊排的上號的木匠,自己大隊的木工特色什麼的。
各個大隊都做了踴躍的介紹。
例如自己大隊某家人是方圓十裡有名的木匠,家裡世世代代的都是做木工活的。
另有大隊某家人曾經出門學藝了幾年什麼的。
輪到上韓大隊,王副主任笑眯眯的,道:“周書記,韓大隊長,你們來介紹介紹你們大隊這邊的情況吧,有多少人報名,他們木工基礎怎麼樣?”
周樸槐幹笑了兩下,交上了一張空白的表格,對王副主任道:“不好意思,王副主任,雖然我們做了賣力的宣傳,但我們大隊沒人樂意報名,所以一個報名的都沒有。”
眾人都是一愣。
王副主任先也是一愣,然後原先的笑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他垮著臉道:“周書記,你這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呢?一個報名的也沒有?這是什麼意思?聯合起來跟公社搞對抗?”
他這麼一說,原先還幹笑著的周樸槐臉也一下子垮了下來,道:“王副主任,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招工報名難不成不是自願的?難道是有硬性指標要求的?”
他說著就轉向徐書記,道,“徐書記,這以前可沒有這個先例啊,都是誰樂意報名就樂意報名,沒說村民不想報,咱大隊裡就得施壓逼著他們報啊?”
徐書記擺手,道:“沒什麼硬性指標。”
他說著就跟王副主任道:“老王,你好好說話,別什麼事就直接給人扣帽子,要是上韓大隊沒人樂意報名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啥叫聯合起來跟公社搞對抗?不稀罕進你那廠子就是聯合跟公社搞對抗?沒有的道理。”
王副主任原先垮著的臉已經漲紅。
他道:“不可能,公社廠子招工,怎麼可能沒人報名?”
他問周樸槐,道,“是不是你們怕村民們都報名,你們竹木制品廠就沒人了,所以攔著他們?周書記,你們要是這麼做那就是你們不對了……”
周樸槐似乎已經不耐煩王副主任這副說話的腔調,直接道:“王副主任,你也別做一個帽子右一個帽子往我和我們老韓頭上扣了。明人不說暗話,你要是真想知道為啥我們村子一個人也不報名,行,你要是真想知道那我就直說了。”
“我們上韓大隊的確有一批有木工基礎的村民和知青,他們都是我們上韓竹木制品廠的工人,原本他們聽說你們家具廠招人,還挺動心的,可是自從聽說王副主任你在公社的會議上擠兌我們竹木制品廠的程主任程知青,竟然就因為她拿了她爸的撫恤金幫助發展大隊的竹木制品廠,就要求她也要一樣為你們家具廠奉獻,大家伙一聽,就都怒了,欺侮烈士遺孤,王副主任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誰樂意來這家具廠啊。”
王副主任聽了周樸槐這話,簡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一拍桌子罵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這是誰造的謠?”
“當然是程知青自己說的,”
周樸槐給了他一個白眼,道,“王副主任你這也欺人太甚了,在公社會議上擠兌了人家,還翻臉就不認賬,罵程知青胡說八道,造謠?”
他問徐書記,道,“書記,前幾天王副主任在公社會議上到底有沒有擠兌程知青?”
“有是有的,不過……”
“這不就是了!”
徐書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樸槐“砰”得一聲砸在會議桌上的一拳給打斷了。
周樸槐衝著王副主任道:“王副主任,你在公社會議上公然擠兌欺負我們程知青,還轉臉就不認賬,你知不知道,程知青雖然下鄉時間不長,但在我們上韓大隊,對我們大隊對村民,那都是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做了不知道多少無私的奉獻,深受我們村民們的愛戴。你說,就你這種欺侮輕慢程知青的態度,我們村民怎麼可能離開幹得好好的竹木制品廠,跳到你們家具廠來幫你們幹活?還有啊,”
“不單止是程知青這事,另外還有你跟葉灣大隊顧競文和趙枝那兩個知青的事,我們村民哪個不知道啊,顧競文和趙枝是誰?是在我們大隊裡盡搞各種幺蛾子,先挑撥村民和大隊,村民和我們竹木制品廠內部管理人員矛盾,被發現了被趕出我們村子,臨走還給我們村民下毒,直接導致數十個村民中毒的兩個禍害,盡幹些挑撥離間,陰險小人的事,你竟然跟那兩人打得火熱,你說說我們村民會不會報你們這個廠子?”
“他們又不是沒活幹,這萬一你讓顧競文和趙枝進廠子,甚至進管理層,村民們不得害怕死?所以王副主任,你還真別跟我吆喝,這都是你自己招的惹的,跟我和有福有半毛錢的關系啊!”
第74章 哈哈哈哈
什麼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什麼做了不知道多少無私的奉獻,深受我們村民們的愛戴,眾人聽著周樸槐這麼一番義憤填膺,義正辭嚴的話聽得嘴角直抽抽。
不過王副主任就不是嘴角抽抽,而是氣得差點要厥過去了。
他想否認跟顧競文和趙枝有啥關系。
但這玩意是他能否認得了的嗎?
他也算了解周樸槐,那就是個老狐貍,他既然說出口,肯定是做好了準備的。
他罵道:“他媽的誰知道顧競文和趙枝是這麼個東西?我問了過葉灣大隊的大隊長,他明明說過,你們給這兩人的評語還挺好的。”
“挺好的?”
周樸槐一樂,道,“你真問過他我給的評語是個啥?我給的評語是想法很多,喜歡私下表達,容易引起人民群眾誤會,這算是多麼好的評語?”
當然了,那是夾雜在一大串的評語之後,不怎麼顯眼。
王副主任:“???”
“當然了,他們又是下毒,又是冒用其他人名義寫信挑撥這些事都是在離開後才發生的,評語上肯定沒寫,”
周樸槐“呵”了一聲,道,“但韓東塬同志和程檸同志一個是我們大隊竹木制品廠的廠長,一個是辦公室主任,他們往公社這邊也一向來往很多,跟你應該也打過交道的,程檸同志還幫你們家具廠做著家具設計呢,這都是正兒八經的好同志,結果王副主任你呢,你不信任這兩位人品才幹都是經事實和時間驗證,得到組織上肯定的同志,你去信兩個鬼鬼祟祟被趕出上韓大隊的東西,聽他們的挑撥,你這是什麼心理?”
“聽完挑撥你心裡有個啥咱也不知道那也就算了,你是領導嘛,但你都不先去打聽打聽,不問問我,不問問有福同志,或者咱們上韓大隊的基層群眾,你就直接在公社會議上當著徐書記,當著大家伙的面上擠兌欺侮我們程知青?不管她是純粹給你們好心幫忙的設計師同志,還是烈士遺孤,還是對我們上韓大隊,對我們公社有很大貢獻的同志,你這做法是個正常的領導能做的嗎?”
王副主任:“……”
王副主任老臉漲得通紅,真的是要吐血了。
他那天到底說了個啥?
他不就是想佔點便宜,想著程檸家在北城,就讓她管管小路幹事的吃住嗎?
不答應也就算了,至於一個一個大帽子往他頭上扣嗎?
他氣得想要吐血,根本沒法面對周樸槐了,他怕自己忍不住衝過去跟他大打出手。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他怒氣攻心的罵了兩句,轉頭看向徐書記,道,“徐書記,那天會議你也在這裡,我說了啥,我說了啥?我不就是說她家在北城,家裡要是有地方就讓小路幹事住一下嗎?至於說什麼擠兌欺侮嗎?”
徐書記面色冷峻,伸手阻止王副主任繼續說話,道:“這事你的確做得很有問題。如果你是一個普通村民,甚至哪怕是一個普通幹部,問題都還不是很大,但作為咱們公社辦公室副主任,尤其是作為即將開辦的家具廠副廠長,這種做法是極為不妥當的,輕則冤屈了一個好同志,重則寒了廣大群眾的心,從一開始就壞了整個廠子的風氣,這事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回頭給我寫一份檢討書,也好正一正咱們公社,和未來家具廠的風氣。”
他說完就不再理會還想說什麼的王副主任,緩了神色,衝周樸槐道:“哦對了,老周,那你們那邊姚師傅呢?你有沒有跟他提過,等我們廠子籌備好,就請他到我們公社這邊來上幾個月?”
周樸槐道:“書記,這事我們也正好想跟你說,”
他說著就看向大隊長韓有福,道,“有福,你是管生產的,廠子那邊也管得多,姚師傅的事,你來跟徐書記報告吧。”
韓有福就咳了一聲,道:“徐書記,這事我們姚師傅說了,但不巧得很,姚師傅說他女兒十月要出嫁,所以六月底要回北城一趟,如果我們還需要他,就等十月他女兒出嫁再回來。不過他也說了,六月底之前,要是公社家具廠這邊需要他幫忙,他還是很樂意幫忙的。”
這下子本來就氣得在按著心肝肺的王副主任又給氣得差點跳起來。
他強忍著才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道:“哦,那可還真是不巧呢。”
韓有福轉頭看他,沒好臉道:“是啊,難不成你還以為他因為見不得你幹得那些事,不想幫你的忙,特地安排女兒在今年十月嫁人啊?那你臉也未免太大了些。”
眾人:“……”
村裡人直率,哪怕王副主任面色再不好,會上各個大隊的大隊書記和大隊長也都忍不住全部“哈哈哈哈”起來。
王副主任:“!!!”
他這一輩子的老臉都在這一天丟盡了!
徐書記卻是處變不驚,笑道:“這樣啊,那我們看看時間,要是需要的話,肯定會請他老人家的,另外他對咱們公社這麼大貢獻,他女兒結婚,我們公社肯定要隨一份禮物,哪怕就是些土特產,也是我們的心意。”
說完就轉頭囑咐在會上的小路幹事,讓他記下這事回頭一定要提醒提醒他。
會議就這麼結束了。
等各個大隊大隊書記大隊長都走了,就剩下公社幾位領導,王副主任就一拍桌子,跟徐書記道:“書記,這明明就是周樸槐和韓有福那兩個老東西,他們不想他們竹木制品廠的人都跑到我們家具廠,故意在這中間使絆子!”
這事他倒也沒記恨到韓東塬和程檸身上,雖然他現在對這兩人也惱得不行。
可是這兩人好幾天前就已經去北城了。
他們的招工通告是在他們離開之後才送去各大隊的。
還有徐書記也一早跟他說了,那韓東塬已經應下,等從北城回來,就要到他們公社辦公室任知青辦主任一職了。
至於程檸,肯定也是要跟著他一起的。
那上韓大隊的廠子,他已經交給了大隊和另一個叫做徐建國的知青。
徐書記當時跟他道:“老王啊,這韓知青和程知青兩人,都是品性正直又善良的好同志,就是一根筋了些,受不得委屈,你開這個家具廠,以後想要請人家幫忙的地方多著呢,幹嘛想不幹非要跟人家過不去,算計人家呢?人家到底礙著你啥了?你說說,人家程知青一小姑娘,才十來歲,面都沒見過,親生父親就在邊疆保家衛國犧牲了,從小無父無母,這長大了又到咱這窮山惡水的地方下鄉,多不容易,你這都一大把年紀,做人家爺爺都夠了,非要欺負她一個小姑娘幹嘛?看吧,你搞得人家直接撂挑子了,不僅家具廠不管了,眼不見心不煩,幹脆連大隊的廠子都不管了,你說說你,你說說你,可真是!”
當時說得王副主任老臉也臊得不行。
難得的生出了一些羞愧之心。
所以這會兒他倒沒覺得這上韓大隊村民們都不肯來家具廠是韓東塬和程檸搗的鬼,而是周樸槐和韓有福那兩個一個面兒上就是老狐貍,一個面上忠厚內裡其實也藏奸的老東西搞得鬼。
畢竟現在那廠子可是那兩個老東西下金蛋的老母雞。
“你不幹那渾事,他們就是想搗鬼也搗不了!”
徐書記不接他的茬,道,“你就別管他們了,他們大隊村民一條心,你也沒辦法,就拿了別隊的申請,照著原來計劃走吧。”
“那怎麼能成?書記你沒聽先前各個大隊的報告嗎?”
王副主任一下子急了,手上抓著各大隊的名單,道,“你看看,你看看,就算是他們一個人才報成了三個,三分技能報成了七分,這些報名的人裡,抓吧抓吧最多也就能抓個十來個能直接上手幹活的,這廠子還要怎麼開下去?”
原來那麼自信,徐書記一說要辦廠子,他就主動說要擔這責任,是因為他也看到了上韓大隊竹木制品廠發展得有多紅火,這去家具廠做廠長,十裡八鄉的人都要求著自己,可比做這整天要挨家挨戶探訪,解決鄉親疑難雜症的辦公室副主任要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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