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翠柳聽得心驚,懊惱地跪下道:“翠柳該死。”
趙伊月倒是被她猝不及防地一跪看呆住。
好在翠柳是個聰明的孩子,這天過後再也不提太子或是朝陽郡主,隻專心照顧趙伊月。
趙伊月又過回之前禁足的生活,沒有人來找麻煩,也不必出門去勾心鬥角,就宅在屋裡寫寫畫畫。
隻不過這些日子都沒見到金龍。
冬季就要過去,天氣逐漸暖和。
趙伊月趴在窗邊看院裡白雪消融,枝頭的紅梅也快要凋謝,正思考金龍為何好些天不來找她時,就見一根金色龍須從天垂落,巨大的爪子踩在梅花枝上,凝結冰霜的龍角抖了抖,在雲霧中的頭顱低垂望向窗邊的人。
“您來啦。”趙伊月像是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高興起身,“正巧我今晚捏了幾個雪兔子。”
仿佛來自天空中的低沉嗓音說:“不要雪兔子。”
趙伊月仰首望著金龍,眨巴著眼:“那您要什麼?”
金龍冷哼聲,摁在梅花枝上的爪子開始伸縮,趙伊月不僅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還聽見了久違的魔音。
“我不要你給過別人的。”
被金龍磨爪子折磨的捂著耳朵的趙伊月聽見它沉聲說:“我要的是獨一無二的,給我的就不許再給別人,給別人的就不許再給我。”
趙伊月納悶道:“可我隻給您捏過雪兔子呀!”
金龍一爪子把枝頭梅花抓住,抬起一隻爪尖指趙伊月,冷漠控訴道:“太子窗前有你捏的雪兔子。”
趙伊月聽得睜大眼,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忙解釋道:“誤會!那是我提前準備捏給您的,但中途太子醒來又昏倒,忙碌後我太累了就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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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把窗戶一關,雪兔子就關在外邊,不應該早就化掉了嗎?
趙伊月還不知道隻要經她手堆的雪人短時間內都不會化掉。
“總之,那不是我給太子的!”趙伊月找到重點解釋。
金龍似憋著一口氣:“他拿走了。”
趙伊月:“……”
蕭羽有病嗎他拿這個幹嘛!
趙伊月見金龍終於停止磨爪子,立馬給出解決方案:“我去拿回來?”
金龍點了下頭。
趙伊月還是第一次見金龍點頭,威嚴神聖的龐然大物朝她微一垂首的瞬間竟有種說不出的萌感,讓她感到一絲乖巧與呆萌。
此時別說去拿雪兔子,就算讓她去拿蕭羽的項上人頭趙伊月也毫不猶豫!
趙伊月幹勁滿滿,撩起衣袖說:“您等著,我這就去給您……咦?”
金龍爪子往前一掃,勾著趙伊月的衣服就將她往太子主屋那邊帶去。
在空中俯瞰整個東宮的趙伊月:——哇!
蕭羽已經能下地行走,屋內燭火搖曳,他披著狐裘大衣站在窗邊,隨著咯吱一聲屋門打開,進來的面紗女子雙眼含淚,提著裙擺就朝他撲去。
金龍拎著趙伊月落地窗邊,剛巧看見蕭羽將秘密到訪東宮的朝陽郡主擁入懷裡,動作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背,偏頭替她吻去眼角的淚水。
趙伊月:“……”
刺激。
他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金龍才不管這些,爪尖指著被挪進窗戶裡邊的雪兔子,示意趙伊月拿。
趙伊月知道自己是靠著金龍的力量才能隱身讓蕭羽跟朝陽郡主看不見她,可這兩人剛好面對窗戶,正對窗前無辜的雪兔子。
隻好耐心等一等。
朝陽郡主伸手摟著蕭羽的脖子,紅著一雙眼問:“你重病卻不讓我來看望,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這些天我為了你提心吊膽,日日祈禱,你卻隻讓趙伊月陪著你!”
話裡的醋味都飄出三裡地了。
“那是父皇的意思。”蕭羽耐心解釋,“讓你擔心是我不對。”
說著又在朝陽郡主眼眸落下一吻。
朝陽郡主抓緊他的衣袖:“蕭霆來提親了,我不想嫁給他,可父親與皇上卻……”
“放心,我不會讓你嫁給他的。”蕭羽話有三分陰狠,朝陽郡主心中委屈,便摟著他的脖子墊腳吻上去,兩人之間氣氛火熱,難分難舍。
隨著蕭羽將朝陽郡主打橫抱起往床榻走去,趙伊月終於找到機會,雙手捧起雪兔子轉身就跑,還招呼著金龍說:“快走快走!您不要看這些汙穢之事!”
金龍爪子將她勾起,拎著她與自己平視,問:“何為汙穢之事?”
趙伊月指著下方義正言辭道:“就是他倆現在正做的事。”
金龍眼睛隨著她往下瞟,趙伊月趕緊伸手試圖遮住,“別看別看!”潔白柔軟的手掌劃過龍鱗,異樣的觸感讓趙伊月愣了下。
我、我竟然摸到龍了!
金龍拎著她往前湊近,趙伊月的手掌停留在金龍眼睛上方,越是靠近越發現自己在這龐然大物面前是多麼的渺小,這隻手連它的一隻眼都遮不住。
金色豎瞳定定地盯著她。
趙伊月因為本能的恐懼而縮回手,卻又在看見金龍的眼眸時戰勝了恐懼,緩慢而溫柔地伸著手往前,第一根手指輕輕落在它的眼尾。
金龍沒有動,也沒有攻擊,更沒有拒絕,任由趙伊月鼓起勇氣靠近它。
千萬年來,第一次有凡人以柔弱的五指觸摸到它的眼尾。
金龍此刻安靜地等待著什麼。
趙伊月沉迷眼前的美色,龍角上端掉落的零星冰霜帶著點點霧氣,襯得此情此景如夢似幻。
她受之蠱惑,竟在那眼尾落下虔誠一吻,認真道:“您是我見過這世上最美的存在。”
金龍藏在天上雲霧裡的尾巴動了動。
隻因這凡人對它行了汙穢之事。
可它卻不覺得討厭。
第10章 假戲 覺悟吧
趙伊月也沒有想到自己膽子竟這麼大,又或是金龍對她太過縱容,讓她開始得寸進尺。
親完後見金龍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她才回味過來剛才自己做了什麼膽大包天的事。
趙伊月抬手做發誓狀,懺悔道:“我剛才是情不自禁!”
金龍拎著她回去,趙伊月被迫轉過身去,看不見那雙眼裡是何情緒,隻聽它如往常般沉穩地說:“此等汙穢之事,我允許你對我做。”
趙伊月:“……”
這哪裡汙穢了!
她扭過頭去想要解釋,話到嘴邊又覺得萬一這種事在龍的眼裡就是汙穢的呢,畢竟人家是龍。
這事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過去。
趙伊月落地後將手中雪兔子遞給金龍,她發現金龍很在乎儀式感。
誤會解除後,金龍自己去拿回雪兔子最方便,卻一定要趙伊月親自拿回來再給它。
趙伊月暗暗告訴自己,這是一隻有潔癖、強迫症、獨佔欲強且看重儀式感的龍。
金龍好幾日沒來,探頭在她屋裡看了一圈,最終停在書桌旁,低頭盯著案上的畫紙。
畫上又出現了許多它沒見過的新鮮玩意。
“給您的。”趙伊月說。
金龍便將它們全拿走了。
趙伊月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金龍將她捏的雪兔子和畫的畫拿走,都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這輩子沒想過能見到龍。
還能跟龍做朋友。
趙伊月捏著雪兔子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金龍挨著她在屋檐前垂首看畫,聞聲抬頭看她一眼,見無事後才又垂下頭繼續看。
庭院裡的雪都融化,之前被白雪覆蓋的萬物逐漸露出真面目來,趙伊月在金龍另一隻爪子裡拿雪,堆了好幾隻撐傘的龍貓。
等趙伊月捏完剛站起身撐了個懶腰,就見翠柳端著點心盒進來。
趙伊月偷瞄眼旁邊專注看畫的金龍。
翠柳毫無所覺,將點心盒放在案上,帶著幾分憂愁對趙伊月說:“娘娘,方才我收到來自府中夫人的信,說邵公子非要鬧著找你,夫人怕他壞事,要您明日與他見上一面,親口與他說清楚。”
趙伊月接過翠柳遞來的信件拆開,看著看著想起這段劇情來。
是朝陽郡主跟女主家施壓,讓她害怕替嫁一事暴露,私自離開東宮,去與有青梅竹馬之情的邵公子見面。
恰巧這邵公子又是三皇子蕭霆的好友,女主與之見面的事被太子發現,便懷疑她是三皇子黨,為此還對女主動了殺心。
“娘娘,我們要去嗎?”翠柳遲疑道,“邵公子若是知道您嫁給了太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沒這事,您與邵公子該是……”
趙伊月比了個噓的手勢,翠柳這才捂嘴,左右瞧了瞧,見沒人後才松了口氣,而專心賞畫的金龍不知何時已看向在檐下說悄悄的凡人們。
她問:“明日是什麼日子?”
翠柳說:“正巧是上元節。”
趙伊月點點頭:“我會去。”
翠柳擔憂地望她一眼,卻沒有多說,俯身退下給她獨處的空間。
趙伊月將信紙折來折去,折出一隻千紙鶴,轉身遞給金龍。
金龍爪子點了點它,挑剔道:“換張紙折。”
不要這張。
趙伊月進屋去找不那麼軟的紙張,邊找邊說:“明日是上元節,凡間這會特別熱鬧,您會不會去街市玩呀?”
金龍目光追隨著她,不答反問:“你要去?”
“嗯!”趙伊月笑得像隻小狐狸,“太子我是不想拯救了,也不能讓自己受虐,所以得先搞定三皇子,讓他知道朝陽郡主與太子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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