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嶽少恆說,“你不用拿這個威脅。佳希和他離了婚,怎麼,我連跟她聊天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了嗎?他的佔有欲、控制欲,能有多高尚?”
嶽明芯自幼跟嶽靳成親近,一身反骨,直言快語,“你管剛才叫聊天說話?你沒瞧見佳希姐不願意嗎?強人所難,死纏爛打,你又高尚到哪裡去?”
一刀插心。
嶽少恆目光灼燙,終於破防,“是他搶走佳希的!佳希先喜歡的是我,她明明先喜歡的是我!”
“你瘋了吧嶽少恆。”嶽明芯挽起衣袖,抡上去要堵他的嘴,“你不想讓佳希姐過好日子了是不是?什麼先不先,後不後的,她嫁給的是大哥,就是你的大嫂,是你的長輩。是你不能、不該肖想的人。”
嶽少恆直發笑,清透眼眸成渾濁,陰沉難解,“你當妹妹的,為什麼這麼雙標?現在拿道德綁架我,當初,大哥可曾記起過‘道德’這倆字怎麼寫?”
嶽明芯後退一步,安靜幾秒後,一字一字問,“你怎麼能如此堂而皇之、拿‘道德’來質問大哥呢?你是不是真的忘記了自己做的事——在佳希姐還是你嫂子的時候,你不曾打消過對她的欲念、不曾尊重輩分、忘卻倫理界限,漠視和大哥的兄弟手足之情。你不經佳希姐同意,執意去牽她的手,甚至抱住她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道德’與‘底線’怎麼寫呢?”
此刻的死寂,與外面時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形成明暗對比。
嶽少恆像喪氣的木偶,木訥、怔然,如被穿雲箭射擊心髒。
“你以為沒人看見對吧?就是兩年前,也是夏天,你不顧佳希姐的抗拒,你從背後抱她,跟她說些混賬話,你以為沒人看見,你也篤定她絕不會向大哥告狀。你以愛之名,行傷害之實,你欺負她,你讓她難堪,你太壞了。”
嶽明芯終於憋不住,打抱不平的憤怒,滅他威風,逼其看清真相。
嶽少恆緩緩低聲,“你在怪責我,怪…是我讓他們離婚的。”
“離婚”兩個字太殘忍破滅。
嶽明芯眼睛一下子泛了紅,“我、我隻是覺得……佳希姐在我們嶽家過得很辛苦……”
嶽少恆眸色亮了亮,“看,你也認為,大哥沒有照顧好她對不對?!”
“我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斷他人是非對錯?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嶽明芯堅定說,“佳希姐在這個家時,所有所有的快樂,都是大哥給的。你沒位置,你沒分量,你別妄想,你……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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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久的沉默,風平浪靜。
漸漸,兩人同時察覺異樣,下意識地往同一方向側過頭。
珠簾下,身形隱約颀長。
嶽靳成不知何時站在那,肩袖沾著幾縷清幽檀香,眼神卻肅穆如刃,寒氣凜然。
作者有話說:
少恆,big膽,big刺激。
作者,給我爭風吃醋打起來!
嶽總,報警了。
—
感謝追文,抽100隻小紅包。
—
第19章 醋意
◎新仇舊恨,隔空廝殺。◎
嶽靳成站在這, 像風暴的中心。
風吹珠簾窸窣輕響,這是分散他注意力,勉強還能維持理智的最後規勸者。
“大哥。”嶽明芯汗毛直立, 神色驚惶。
她懊悔,怎麼如此大意,跟這個死不開竅的說這麼久廢話真是作死。
嶽靳成目光抬高,如利箭直發。
嶽少恆面頰緊繃, 不退分毫。
一個怨氣難消, 一個忍無可忍。
隔空廝殺, 新仇舊恨。
周小筠煞費苦心,好不容易讓嶽靳成於佛堂沉澱安定的禪意, 在嶽少恆一聲又一聲的親昵“佳希”裡,頃刻被催成沸騰戾氣。
“爸爸!”——嶽嘉一清脆稚嫩地叫喊忽然響起, 打破此刻僵局。
嶽靳成的暴戾瞬間剎了車, 投向門邊的眼神如無邊溫柔的深海。
嶽嘉一小小一隻, 倚靠門欄,手心握著一個大鴨梨。
“爸爸,媽媽在樹上摘梨子,她下不來了, 你可不可以幫幫她呀?”
嶽靳成展平眉心, 情緒松緩,“好, 你帶爸爸去。”
嶽嘉一熱情伸出雙臂,蹦蹦跳跳索要抱抱。
嶽靳成不由快步, 將兒子掂入臂彎。
柔軟的小身體相親, 淡淡的果香洗發水味, 撫慰世間一切一切。
嶽靳成抱著他, 走出會客廳。
嶽嘉一趴在肩頭,萌萌地擺手,“三伯伯,明芯小姑姑,拜拜喲!”
童言無忌,自然而然地將局面掰回正軌。
嶽明芯長舒一口氣,對嶽少恆輕聲道,“你看,佳希姐把嘉一教育得真好,他這麼小,都明白和風細雨萬事興這個道理。”
室外,微風迎面吹,嶽嘉一朝右邊扭轉身體,“媽媽。”
掩在朱紅立柱後的付佳希再也藏不住了,站出來,叉腰無語,“不是讓你送梨給爸爸嗎,怎麼變成我在樹上下不來了??”
嶽嘉一撓撓鼻尖,“報一絲媽媽,我剛剛變身了,變成了一條魚。”
“什麼?”
“隻有七秒記憶啦!”
“……”
付佳希驚呆,豎起大拇指。
嶽靳成朗聲大笑,整個人徹底柔和下來。
嶽嘉一的雙腿擺呀擺,“梨子好大,我吃不完,爸爸幫我吃一半。”
付佳希下意識地說:“你爸從來不吃梨。”
嶽靳成的目光動了動,她還記得。
“那媽媽一起吃,一個梨子分三份,這樣就吃得完啦。”嶽聰明說。
付佳希笑著打趣,“分梨。你想跟誰分離呀?”
不容孩童思考,翠冠梨忽然被奪了去。
嶽靳成伸手之快,能跟風速媲美。
他咬下一口,清脆濺汁,然後面無表情地說:“我吃。”
—
壽宴開。
隆重,興旺,華美,孝順。
所有完美詞匯,都能在今日具象化。
嶽氏大族,人丁興旺,挨個獻上壽禮,琳琅滿目。又有小輩討巧,請來現場樂隊,一出出精心排演的黃梅戲,中西結合,好不熱鬧。
周小筠笑呵的嘴就沒合攏過,水墨綠的定制旗袍加身,雍容貴氣,頸間一串碧色翡翠價值不菲。
紅包索性用大竹筐裝,周小筠笑眯眯的,一把一把的,大大方方贈於晚輩。
晚上則是更大的陣仗,絢爛煙火炸裂升空,輕悅的薩克斯奏響。蛋糕被餐車推出來,一個又一個,眼花繚亂。
付佳希在裡屋,自己躲著待著,理性上,不想摻和別人家的事。
周小筠一派喜色,可這喜事與孝順,多半也是看在所謂的化災解難的風水上。老暮的身體如風中殘燭,荒野蒼老的靈魂,還要被強行塗抹溫情的色澤。
付佳希望向老人,很是心疼。
晚九點,賓客終於散盡。
付佳希跟別人一樣,客套道別打招呼,然後走人。
帶嶽嘉一剛到車裡,周小筠的電話便打了過來。歡悅又略帶疲憊的聲音,“快來來來,陪我吹蠟燭,我還沒許願的呢!”
歡笑喜劇總算演完,這時候才算是周小筠的真正生日。
李叔端出小蛋糕,上邊還立著一隻粉色漂亮芭比。
這是付佳希帶著嶽嘉一在家親手搗鼓的。
小嘉一說:“不管幾歲,女孩紙都會喜歡粉色娃娃的。”
哎呦呦!周小筠笑得皺紋都像開了花。
嶽靳成的禮物,是一枚玉石手柄的繡扇,精巧,實用。是他半年前就有心關注,特意飛了一趟倫敦,在佳士得舉槌競得。
自我本心,一念向善。
和周小筠吃齋信佛的心性很適配。
“來來來,佳希試試,好不好扇,風大不大。”周小筠笑眯眯地示意。
嶽靳成把扇子遞給她,付佳希接過搖了搖,正經答,“是金錢的味道。”
周小筠開懷大笑。
嶽靳成低咳兩聲,“我真的很用心地去找的。”
付佳希湊攏了些,也小聲說,“當然。你若不用心,肯定花不了這大價錢。”
兩人對視時,眉目下彎的弧度都一樣,隔著暖黃的燈光,盈盈溫情,好像……默契與舊時光都在,從未走失。
嶽嘉一蹦蹦跳跳地過來,牽著嶽靳成的手就往外走,“爸爸,陪我去挖寶藏!”
嶽靳成自然遵從,享受這溫馨無比的親子時光。
待爺倆走後,周小筠立刻興致勃勃道,“希希希希,上次我發給你的那些男孩子,有沒有看中的呀?”
付佳希蹙眉,“上周發的?那不是您新關注的主播嗎?”
“哎呀,那可是真人,我費心搜羅,篩選,給你把關的適齡男青年。”周小筠痛心疾首,“男主播哪有他們好啊,人品,性格,學歷,那都是我精心選過的。”
付佳希笑,“奶奶,您不用這樣替我考慮。”
周小筠嘴一努,“我為你選了好久的。”
見老人家要生氣,付佳希忙道,“謝謝啊,我仔細看過了,沒有我喜歡的。”
“真沒有?”
“真沒有。”
周小筠立刻得意微笑,“不急不急,等等我啊。”
她急匆匆地去裡屋,付佳希不明所以,等待的間隙,嶽靳成正好折返回來。
“嗯?”付佳希掠過他身後,沒見到嘉一。
“兒子在撿氣球,外面起風了,我給他拿件外套。”嶽靳成從軟榻上將衣服拿在手裡,隨口一問,“奶奶呢?”
“來了來了。”周小筠步履輕快,沒有一點耄耋之年的蹣跚。她手裡還拿著一沓東西,“你瞧瞧這批,有沒有你喜歡的。”
嶽靳成看清了,那是照片。
男人的。
他意識到什麼,拿外套的手慢慢垂落,扭頭看向付佳希。
“奶奶,沒有喜歡的。”付佳希神色無奈,額頭冒汗。
“你總敷衍我,你看都沒看。”
“我看了,真的。”付佳希索性拿過照片,一頓翻閱,“這個短頭發的,這個兩隻眼的,這個穿了衣服的。”
這敷衍的,誰有三隻眼,沒穿衣服似的。
嶽靳成心情不算太壞,落下手,重新去夠外套。
“行,那你跟我說說看,”周小筠把照片抽回來,反其道而行,“你喜歡什麼樣的,長相,氣質,學歷,專業,工作,性格。一項項的,你現在說。”
付佳希頭疼,拒絕的話都到了舌尖。
“哎,我今天過生日。”周小筠輕輕嘆氣。
讓老人家既操心,又不開心,付佳希於心不忍。就當哄哄過生日的大小孩吧。
“我對長相沒要求。”
嶽靳成碰到外套的手,猛地又一頓。
付佳希的側臉在光線的暈染下,柔和繾綣,連帶著眼神都很真摯虔誠。
她說,“五官湊合,身高跟我差不多,穿得簡單,幹淨。能把自己收拾整潔。”
嶽靳成腹誹,這叫要求?
男人的基本自覺好嗎。
比如他,就是這樣的,一個字不差。
周小筠倒聽得認真,一張一張翻著照片,“喜不喜歡戴眼鏡兒的呀,無框的那種,很帥的。”
嶽靳成下意識地挺直脊背。
他不近視,但工作的時候,偶爾會戴,很符合。
“還好吧,戴不戴我都無所謂的。”付佳希說,“不戴眼鏡,不代表眼神好。戴眼鏡的,也不意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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