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但就像她說的那樣,這會讓他顯得更加可憐可悲——她無論去哪兒,他都必須跟在她的身邊。
艾絲黛拉對鎖鏈適應得很快。她並不在乎喉嚨上的標記(那是一個小小的、銀色太陽般的、幾乎隱匿在她蒼白皮膚上的記號),也不在乎手腕上的鎖鏈,隻在乎外面的計劃是否如她預想般進行。
她每一天都安排得非常充實——早上醒來,會先去洗個澡,不少人都認為水蒸氣就是疫氣,皮膚一旦接觸水霧,不管是否幹淨還是骯髒的水霧,都有感染疫病的風險,所以許多人寧願使用除臭劑也不願洗澡。
艾絲黛拉卻非常討厭汗味,早晚都要洗一次澡。她勤洗澡的古怪習慣,曾讓她的女家庭教師哀傷地斷言:“這女孩可能活不到十二歲。”
洗完澡,她會花半個小時護理頭發,先是讓侍女用鬃毛梳蘸上可可果油,從頭頂梳到發尾,再這樣反復梳五分鍾,然後用卷發夾子把頭發一绺一绺地裹纏起來。
但自從神標記她以後,任何人——包括瑪戈和西西娜,都無法再觸碰她,哪怕是不小心碰到她的裙擺,都會感到一陣曬傷般的灼痛。
神不允許她被任何人觸碰。
於是,冗長的護發過程,隻能由神親自上陣。
他在萬物之上,一舉一動都被信徒爭相敬拜、解讀。他隻需要一個念頭,就能使她的頭發永遠烏黑順滑,卻選擇拿起鬃毛梳,親自給她梳頭。
艾絲黛拉很享受他對她的服侍。
盡管她滿口謊言,卻不會對自己撒謊。她坦然承認自己的喜怒哀樂,就像動物感到飢餓會獵食一樣——此時此刻,她的確是在享受。
他站在至高之處,是所有造物的主人,是高高在上的造物主,卻變成了奴僕的模樣,走到她的身邊,用一條鎖鏈把他們拴在了一起,還拿起鬃毛梳,屈尊俯就地給她梳頭。
是的,他仍然掌控與主導一切,連天氣都隨他的情緒而變化,卻無法拒絕她讓他梳頭的要求。
她十分喜歡這種感覺——萬物都倚靠他,他卻隻聽命於她。
這種感覺很迷人。
當然,要是他不像一頭狼盯著食物般盯著她,在她的喉嚨處留下銀色的標記,在她的手腕拴上鎖鏈;她和瑪戈或西西娜說話時,語氣稍微親昵一些,他的目光就會變得冷淡又可怕,嚇得她們呼吸困難,她會更加喜歡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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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到晚上,是她的看書時間。
她對書籍的喜愛,甚至令他感到嫉妒。每當她聽完西西娜的匯報,就會墜入書中的世界,任何動靜都無法把她喚回來。這是向她求歡的最佳時機——直到看完一本書,她才會反應過來答應了什麼,但想要反悔已經晚了,更何況她並不抗拒那種事,幾乎不會反悔。
他卻很不喜歡她這種隨意的態度。
不過,即使他不喜歡,也不允許她反悔(她也沒想要反悔)。
艾絲黛拉不明白,他作為一個神——至高無上的造物主,為什麼要和書籍爭寵?
她看書又不是隻看好書,偶爾也會翻翻市面上的庸俗小說:比如,一個貴族男子愛上了一個放蕩的交際花,那位交際花卻有好幾個肥胖卻美麗的同性情人,貴族男子受不了這個打擊,滿懷悲憤地跳河自殺了。⑴
他和這些打發時間的書爭寵,真夠好笑的。
但他這個模樣,倒是讓她想起了洛伊爾……阿摩司和洛伊爾融為一體了,她還能見到她的小蛇嗎?
“不要走神,”他自上而下地看著她,用大拇指輕輕地撫摩她喉嚨上的標記,像是在提醒她是他的人,“看著我。”
她看向了他,嘴上卻誠實地說:“……我想看洛伊爾。”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一動不動地俯視著她,大拇指和另外四根手指逐漸收緊,形成一個危險的手勢:“他能看見你,但他不會出現了。”
“為什麼?”她蹙起眉頭,拍了一下他的手,“你把我弄疼了……松開!”
“請陛下原諒,”他閉了閉眼,以阿摩司的口吻說道,“這個標記實在令人……興奮。”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沒有為什麼。”他回答,“也許是因為我突然意識到可以獨佔你。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和另外兩個我分享你呢。”
他看著她,專注地看著她,用一種平靜的、有力的、令人戰慄的目光,“就像你看見的那樣,我連一本小說都容忍不了。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能容忍他們佔有你呢?”
艾絲黛拉的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念頭——他在了解自己手上的權力。
他之前總是冷眼旁觀她,表現得非常冷靜,並不限制她與其他人來往,也不排斥她被其他人看見,是因為他並不了解人類社會的規則。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手上的權力有多大,也不知道控制欲是什麼。
現在,他開始了解自己的欲望和權力。
他在她的咽喉上留下標記,用鎖鏈拴住她的手腕,是在了解體內的獸性。
他嫉妒她手上的書籍,排斥體內的阿摩司和洛伊爾,想要獨佔她,則是在了解體內的人性。
這隻是開始。
等他徹底了解自己的欲望和權力以後,他會成為整個世界唯一的統治者,就像頌光經裡寫的那樣冷漠、自私、粗暴。
到那時,萬事萬物都將在他的掌管之下——雖然以前也在他的掌管之下,但以前的他沒有欲望,對人類社會的一切也不感興趣。
……當無情無欲的神有了欲望,明白了人類社會的規則,他會怎麼統治並掌管世界呢?
他又會怎麼統治並掌管她呢?
有那麼一剎那,她就像被冰水澆頭般,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牙齒輕顫著,卻又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興奮。
對手、情人、權力、競爭、挑戰、掌控與被掌控……
各種意義上的興奮。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還是前100有紅包麼麼噠~
注釋⑴:改編自莫泊桑短篇小說《保羅的女人》,根據我個人的理解,該男子無法接受情婦的同性情人,是因為他無法接受女人也能像男人一樣有欲望,他在兩性關系之中並非統治地位。他並不是因為情婦變心而跳河,而是因為無法統治情婦而跳河。(我個人的理解哈!)
第64章 她已經獨佔了他……
情況還在惡化。
民間掀起了一陣自笞熱潮。⑴
一些教士開始在各個廣場和十字路口表演鞭笞自己,並呼籲大家用皮鞭抽打自己,以此贖罪自救。
一個教士大喊道:“唯有如此,才能讓神看到我們贖罪的決心!”
原本滯銷的贖罪券又暢銷了起來,人們瘋了似的囤積贖罪券,以前兩個銅幣就能買到的贖罪券,現在要花八個銅幣。
兜售贖罪券的掮客賺得盆滿缽滿,有時候他們高興了,一杯啤酒也能換到他們手上的贖罪券。
最滑稽的是,一個統領“脂粉部下”的太太,靠著手底下的姑娘們,換了幾十張贖罪券,足以她和她的家人們死後順利登上天堂。
助手眼睜睜看著,整個光明帝國陷入了史無前例的混亂。
不知是否巧合,帝國越混亂,神殿的收入越高——有的紈绔子弟害怕自己的罪行太多,贖罪券沒辦法抵消幹淨,幹脆花大價錢買了個教士的職位,和那些贖罪的教士一起去十字路口鞭笞自己。
窮人沒辦法像紈绔子弟一樣買神職,隻能獻祭自己的勞力。他們紛紛走向工廠和工地,沒日沒夜地幹活兒。
工廠的老板都樂開了花,覺得自己趕上了好時機:以前他們必須付給這些窮人真金白銀,現在卻隻需要幾張贖罪券,就能打發這幫汗流浃背的工人,而贖罪券的價格全憑掮客一張嘴。
掮客們察覺到這是一個掙錢的大好時機——也有可能是掙錢的最後時機,一個勁兒催促教士們做出更多的贖罪券。
一時間,贖罪券竟變成了比金銀還要硬的硬通貨。
現在,走在大街上,可以看見這樣的情景:一個神情嚴肅的紳士正在草地球場上打網球,對手簡直像一堵牆一樣牢不可破;十幾個回合之後,紳士敗下陣來,一邊用手帕擦汗,一邊掏出兩張贖罪券遞給對手。
是的,贖罪券就是他們的彩頭。對手靠一場網球比賽,贏得了上天堂的先機。
還能看到這樣的情景:一個穿著毛皮大衣、嫵媚動人的女郎走進了旅館;十分鍾後,她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地清點著手上的贖罪券,仰頭嘆了一口氣。
哥倫布曾揶揄過,凡擁有金錢者,就擁有使靈魂升入天堂的權力。
但僅憑手上的贖罪券,真的能讓他們死後升入天堂嗎?
第一個提出異議的,是歌劇院的當紅女伶,西西娜。
她在報紙上說:
“我受夠了這種荒唐的生活!人們一邊用錢購得贖罪券,一邊對真正需要幫助的人視而不見。
“你能想象這樣的情景嗎?有人剛買了贖罪券,就一腳踹向了路邊的乞丐,還有人用剛買的贖罪券去賭博,因為贖罪券的價格比賭場的籌碼要便宜太多,你們真的覺得這種人能憑幾張贖罪券上天堂嗎?”
有人贊同她的話,有人則警告她:“女人是不能評判神殿的,更不能公開批判神殿。女人高談闊論,是非常嚴重的罪過。”
西西娜立刻反唇相譏道:“謝謝提醒,我已經買了一堆贖罪券來抵消我批判神殿的罪過了。”
這句話如同一個響亮的巴掌,把那些反對西西娜的人打得啞口無言。
有人意識到,如果不對贖罪券加以限制,這樣的情景可能會成為常態。
試想,一個疲憊的紳士回到家,剛要享用晚餐,卻發現妻子根本沒有準備晚餐,紳士行使丈夫的權力質問妻子,為什麼不準備晚餐,妻子卻一邊侍弄花草,一邊淡淡地說:“我已經買好贖罪券了。”
這樣的情景還可能出現在工廠裡,老板巡視工廠,卻發現工人根本沒在辛勤地勞動,而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老板質問工人為什麼不工作,工人卻說:“我已經買好贖罪券了。”
從此,一些膽大妄為的女子可以在教堂暢所欲言,像先知一樣預言未來,甚至像男人一樣看書寫作。
有人開玩笑說,要是女王陛下早點買一沓贖罪券堆在王座上,可能就不會被拉下王位了。
如果說西西娜的話是一個響亮的巴掌,那這句話就相當於敲響的警鍾了——再不禁止贖罪券的售賣,一些原本老實、本分的人,可能會變得蠻橫無理起來。
西西娜就是一個例子,如果沒有贖罪券,她根本不敢像男人一樣公開發言,也不敢在報紙上諷刺勸她謹言慎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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