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冰涼的魔氣擠壓著五色露往她手腕上纏,又被她的血立即化作靈氣飄散。
一個聲音直接刺破幻象,在她靈臺裡響起,“聶音之,阿音,阿音——”
起先這個聲音並不能引起聶音之的注意,她有點想不起來這個聒噪的聲音是誰了,她腦子裡被塞滿了拯救蒼生的念頭,天崩地裂是因為她,洪水滔天也在於她,隻要她死了……
那個親昵喊著她“阿音”的聲音不斷響起,聶音之一邊被塞滿腦海的念頭催著自我獻身,一邊又因為這個聲音,見縫插針地撿回一些零碎的,真正屬於她自己的記憶和想法。
昏暗的室內,飛揚起伏的暗紅色綢幔,聶音之被抱著起伏沉淪,蜷縮著扒在他身上,揪住他後背半褪的衣衫,烏黑的長發凌亂地糾纏在她指間,她抓得太緊,扯斷了幾根發絲,對方便在她耳邊,滿含鼻音地低吟:“阿音,對我溫柔點。”
到底誰該溫柔點!
顧絳喊了半天,終於捕捉到她神識的回應,立即道:“阿音,快醒過來!別被這虛假的天道牽著鼻子走。”
聶音之的神識忽地又沉寂了下去。
顧絳一邊和天道拉鋸,一邊不厭其煩地繼續喚著她,“阿音,醒醒,阿音——”
聶音之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渾身都在流血,她自己用劍氣衝破了經脈,隨後涼涼的魔氣卷著五色露再次裹上來,不斷地消融,又不斷地貼上來,愈合那些傷口。
鴻鵠被無形之力壓制得一動也不能動,在她靈臺的純白火焰裡躺著她的元神,焰心搖曳著一縷暗紅。
聶音之從那縷暗紅裡又聽到呼喊她的聲音,隨著這個聲音,她從“獻身飼魔”的念頭中掙扎出來片刻。
身體也短暫地“想起”那荒唐無度的幾日,那水鬼似的纏著她的人,在耳邊笑:“阿音,醒醒,你該修煉了。”
修煉?她才不要修煉,說什麼把他當做爐鼎,她怎麼覺得被採補的人分明是她,不然為什麼她都快死在榻上了?
聶音之這一次的神識回應要劇烈些,顧絳捕捉到她的想法,愣了下,實在禁不住笑了。
他努力回憶了下自己在雙修時說過的話,刺激聶音之的神識清醒,“阿音,你說過,要好好憐惜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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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音之想起來點什麼,他被灼燒得很疼,所以她必須做點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手腕上的咒印被綁著,她不能摸葉子,隻能摸他。
“阿音,阿音,是這裡?”
聶音之因為這句問話,又墜入那個窘迫的處境裡,她完全不敢看,裹在被子裡,感覺著他試探般的觸碰,咬著唇點頭。
然後她聽到一聲抽氣,有些沮喪,“不行,會傷到你。”
聶音之又羞又惱,簡直想啃他一口,罵他笨魔頭,笨死了,小院子裡那麼多圖冊,為什麼就不知道看看,難道沐浴的時候,也沒看過屏風嗎?
難不成還要她自己動手?
魔頭?她想起來這個聲音是誰了,聶音之心緒劇烈波動,耳邊的喊聲更清晰了,“阿音,聶音之!”
聶音之就像被這一聲喊回了魂,驀地從那種混混沌沌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顧絳?”
顧絳松了口氣,“阿音,不管你看到了什麼,別被它誤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真正的天道面前,一個人生存或是犧牲,並沒有那麼重要。”
天道是萬事萬物中運行的規律,不為堯存,不為桀亡,隻要存在便合理,是不該有什麼“情緒”的。但在天道幹涉聶音之的行為時,他感覺到了天道的情緒。
不,應該說是偽天道,或者該稱之為“劇情”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天道(劇情):我在勸你救蒼生,你在回味doi??
音音:以身飼魔,這也算是啊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天論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道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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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天幕上, 韓竟的雷劫已經走到盡頭,與天合道,他的身軀仿佛在濃雲中投下的那道光中消散不見, 神識一瞬間被拉得無限大。
韓竟的身體在消融, 目光越過萬魔窟上被雷光殃及的封魔印,跨過黃土石窟中一尊尊佛像,一眼萬裡地跨過了無數的山川河流,城池廢墟, 仿佛擁有與天同等的視角,能將天地之間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韓竟隻來得及把一道意念打入他神識涵蓋下的每一個人意識裡。
轉瞬間,那無限擴散的神識開始變得模糊, 他忘了自己是誰, 身在何處, 從哪裡來,該往哪裡去, 感覺不到自我。
韓竟行將消散的神魂驀地被一道磅礴之力收攏, 塞進一個橢圓的蛋裡面。
流逝的自我意識也同時歸攏, 韓竟縮在這顆蛋裡面,心有餘悸地想, 夭壽, 他差點就死了, 劫持天道這活太不是人幹的了!他的意識還是完整的嗎?
顧絳借著韓竟飛升融進天道這股東風, 將韓竟的神識抽離出來, 取而代之,血月影飛快地從他體內那片獨立空間中抽離,融入世間的山川河流,山河異主, 他空間裡那些虛影似的山脈,輪廓逐漸清晰成型。
在這片空間裡,他就是天道,規則由他制定,顧絳攻城略地越多,奪走的疆域越多,天道便越無法將他的意識侵吞。
在拉鋸中,顧絳看到了一些奇妙的景象。
這個世界依託著一本書而誕生,天道被一分二,本就不健全,就像是一棵大樹,樹上還纏著寄生的藤蔓。
這個寄生的藤蔓便是這本書的劇情。
不過劇情終究隻能算是偽天道,是寄生在天道上的藤蔓,它無法改變根深蒂固的天道規則,比如日頭的東升西落,但它能影響天氣的晴或雨,它無法改變百川歸海,大勢所趨,但它能攔堤做壩,橫生枝節。
魔修從誕生那一刻起,存在即合理,一草一木,是人是蟲,於天地而言,都是一樣的,並無高低貴賤之分,更加沒有正邪善惡之別。
加諸在魔祖頭上的威壓,所謂天道注定的正邪無法共存,以及神女的獻身,都是劇情的產物。
若不是今日和天道短兵相接,就連顧絳都差點被它誤導了。
在既定的劇情裡,主角是蕭靈,顧絳浮光掠影地看過蕭靈的生平,聶音之在其中隻佔據著無足輕重的一小段,她沒能使用獻祭陣召喚,因嫉恨而惡毒,最終被理所當然地關入思過崖,貢獻出自己的金丹和眼睛,最後孤零零地死去,再不被人提及。
蕭靈得了這個有罪之人的金丹和靈骨,修復了受損的身體,繼承了聶音之的天賦資質,修為一日千裡,從雲笈宗被人尊崇的大師姐,到修真界新一代修士首席,最後被這些榮光架上了萬魔窟,為蒼生獻身。
劇情收攏的節點便是這萬魔窟上的獻身。不論是誰,總要有人來完成這個劇情的重要節點。
蕭靈死了,劇情便強加在了聶音之頭上。
劇情很知道該如何動搖他,在拉鋸中,顧絳看到那從原著文字上浮出的畫面,聶音之渾身是傷地蜷縮在結滿冰霜的地面,皮肉幹枯地貼在身上,濃水填滿那雙原本靈動的眼眸,小腹上剖開的傷口凹陷下去,裙上被血浸得暗紅。
顧絳心神動蕩了一剎,意識被天道卷入其中。
最後一刻,顧絳隻來得及將自己發現和感悟到的一切傳遞給聶音之,“阿音,我會回來。”
蠶繭一樣裹住聶音之的血月影驀地動蕩起來,開始流逝,封寒纓立即察覺了,忍住血味對他的誘惑,重新樹立起結界,擋住前赴後繼被吸引而來的魔修。
聶音之從潰散的血月影中跌出來,伸手去抓流逝的魔氣,“顧絳!”
她手心裡殘留著自己的血,一碰上那縷魔氣,就立即將它消融,聶音之手腕一顫,又匆忙松開手,在自己裙擺上使勁蹭了蹭手心。
魔修幾乎淹沒封寒纓支起的結界,聶音之隻能從縫隙裡往外望,天上的濃雲似乎消散了一點,雷光也隱沒,她外放神識,在萬魔窟的天上地下搜羅了一圈,都沒能找到顧絳。
封寒纓快瘋了,“快把你的神識收回來!你不要命了?”在這種魔修亂竄,雷威未散,到處都是封魔印和雷電餘光的處境下外放神識,不死也要變成傻子。
“我找不到顧絳了。”聶音之大睜著眼睛,瞳孔卻無焦距,她手腕上那株金色的芽上,其中一片葉子淡得幾乎透明,行將消散,就連通過咒術都感應不到他。
“我感覺不到他了。”聶音之又低喃了一聲。
封寒纓往後退去幾步,額上青筋直跳,從袖子裡打出幾道正道修士的靈符,將自己鎖在原地,避免受她周身的血氣影響而失控,叫道:“你快回到塔裡去!再不走我也受不了了。”
聶音之偏頭看他一眼,又看看周遭瘋狂的魔修,很遲緩地笑了一下,她的命從來不由別人做主,桑無眠不能,這該死的劇情不能,顧絳也不能。
聶音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狂風吹得她衣裙獵獵作響,長發隨著狂風舞動,臉上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血還是淚,有細如遊絲的魔氣被她引來。
是遊離的血月影。
封寒纓看向她,又匆忙轉開視線,壓抑心中的衝動,厲聲道:“別做傻事!以你現在的血,你還沒入魔,就會被燒死了!”
聶音之抬起手將黏在臉上的發絲挽到耳後,掐訣解開封寒纓的咒術,“不試一下怎麼知道,不然怎麼辦,殺掉這裡所有魔修?”
“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她的語氣聽上去很冷靜,說得也確有道理,萬魔窟中的魔修發了瘋似的一湧而來,從未如此團結,螞蟻都能咬死象,更何況這些魔修並不是螞蟻。封寒纓光是支撐結界,就已經很艱難了。
“我就算被自己燒死,也不願被魔修啃噬,遂了它‘身飼萬魔’的狗屁使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do了他們是真的do了,剛剛那操作像不像異地電話py】
【笑死我了,姐妹,都這種時候了,兩個人都要死了,你怎麼還在執著於兩人do沒do?】
【do完再死,在我這裡算he的哦】
【不行!我好心疼阿音,不能死啊,還有家人還有父母在等著你呢!】
【聶音之好颯啊!入魔了終於入魔了!要開始走大女主路線了嗎?寡婦文學,我喜。】
【草,我悟了,聶音之上一次就是演習,一回生二回熟啊,這回真·生離死別入魔了,不是演我們的吧?】
【這是什麼同生共死的絕美愛情,我流淚了。】
【顧絳死了嗎?啊啊啊金芽芽解開了封總,還沒消失啊,魔頭還沒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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