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然而還未行至一半,就被一道法訣瞬間斬殺。
“魔修又如何?比你這個廢物強多了。正事一件不幹,狗吠倒是學得不錯,裴風南那麼好面子,比起在這裡胡言亂語,不如好好想想,怎樣才不會被他切成雜碎。”
陌生的少年修士語氣淡淡,末了轉身,對莫霄陽點頭道:“道友無須擔心,我與師兄師姐會為你護法。”
“也不知道辭辭他們怎麼樣了。”
孟小汀奮力斬去一隻火螢:“希望她與裴公子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龍逍護在她身側:“一定會沒事的。”
“不好了,這邊的陣法也快破了!”
南面響起年輕修士的叫聲,在狂風中伶仃如孤草,搖曳不定:“太多人受傷,我們支撐不住了!”
“這裡也要沒有靈力了!”
西邊的少女劍修咳出鮮血,咬牙硬撐:“魔物太多了!”
莫霄陽自然明白時間緊迫。
裂痕瘋長,有如遍布整個正殿的藤蔓,照這樣下去,陣法最多還能維持幾個瞬息的時間。
片刻之後等待他們的,將是實力懸殊、局面一邊倒的屠殺。
謝小姐和裴公子……
他凝神,沒有後退一步。
哪怕隻有短短須臾的時間,隻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Advertisement
他們是朋友。
莫霄陽性子莽,一向不怎麼聰明,腦子一根筋轉不過來,但師傅曾經一次又一次告訴他,既然是朋友,就應當理所當然地託付全部信任。
周慎和付潮生是這樣,對於伙伴,他亦是如此。
更何況,守在他身邊、與他並肩作戰的其他人,大家都沒有退卻。
劍陣無可避免地層層裂開,邪魔感受到靈力動蕩,紛紛發出肆無忌憚的大笑。
莫霄陽立於陣眼,面對無邊殺意,咬牙聚力。
這是他渾身上下,僅存的最後幾絲靈力。
還有……最後一瞬。
數隻邪魔猛然突襲,年輕的修士們催動氣力,凝出竭盡所能的屏障,陡然之間,一道白芒湧過――
莫霄陽輕咳一聲,喉間腥氣陣陣,嘴角卻不由露出微笑。
這道白光,並非是由那面屏障所釋放。
在最後一瞬,耀眼的亮色自天邊生長,如同轟地一聲向四面爆開,不過頃刻,天地為之變色。
浩蕩靈力洶湧澎湃、不可抵擋,伴隨縷縷清風溢滿每個角落,邪魔在光亮中無所遁形,哀嚎四起。
在最前方橫衝直撞的雷獸身形一頓,直直跌落在地。等眾人抬眼望去,巨大如山的影子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個修為盡失、拳頭大小的紫色小毛球。
這是屬於雲水散仙的、具有絕對壓制性的力量,隻需短短一瞬,便封印了浩浩蕩蕩的所有魔氣。
血霧和黑氣無聲消散,正殿裡的長明燈搖曳不定,一輪清月破開重重烏雲,灑落瑩白色輝光。
方才還嘈雜不堪的戰場,頃刻陷入了寂靜。
“我們……”
良久,終於有人遲疑著開口:“我們活下來了?”
“他們成功了。”
莫霄陽長舒一口氣,伸出大拇指,咧嘴傻笑:“我們活下來了!彈冠相慶,彈冠相慶!”
孟小汀一下子癱坐在地,筋疲力盡:“‘彈冠相慶’是貶義詞啊笨蛋!”
“謝小姐和裴公子,將心魔勘破了?”
提著刀的壯漢說著沒忍住,一把摟過身邊一個少年的肩膀,汪汪大哭:“我們活下來了,兄弟!”
一石激起千層浪。
偌大宮殿裡,驟然響徹年輕修士們的狂呼。
“真的……真的活下來了!”
“道友,你方才那一招很不錯啊!要不改日咱倆切磋一下?”
“嚇死我了!嗚哇,秘境裡的靈氣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濃鬱!我修為好像連上了兩個小階!”
“真的,我我我也進階了!”
唯有壯漢身側的少年拼命反抗:“誰是你兄弟!你昨天不還說過,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不要把眼淚鼻涕擦在我身上的混蛋!”
“我差點就以為沒命了。”
一名女修緩緩上前,提起雷獸化作的小毛球,拿手指輕輕一彈,引得後者一陣輕顫:“魔物都變成這種樣子了……這是它們小時候的模樣嗎?”
孟小汀哼哼冷笑:“魔獸肉,嘎嘣脆,用火烤一烤就能入嘴。”
雷獸自知大勢已去,淚眼汪汪,縮成一個圓團搖搖晃晃。
“總算解決了。”
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的龍逍心滿意足,悄悄看一眼右手手掌,拿指尖摩挲幾下:“不知道裴公子與謝小姐那邊是什麼情況。”
*
神識制造的幻境裡,高牆上的火焰猶在熊熊燃燒。
畫面驟然靜止,謝鏡辭看見楚箏眼底的淚光。
她從沒笑過,更不用說哭泣落淚。
“周遠將你帶出楚幽皇宮,你本想謝他,卻聽他坦言,是太子下令送你出城――對不對?”
謝鏡辭眼底映了血一般的紅,語氣很淡:“你想不明白他為何會放你走,自己卻登上城樓,以身殉國,由此生出心魔,不得解脫。”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其實有許多。
惡意的、善意的,熾熱的、羞怯的,愛情、親情、友情、乃至於一道再尋常不過的善意。
太子對她的情感幹淨又純粹,不轟轟烈烈,卻足夠赤誠溫暖,而楚箏亦在連自己都不知曉的時候,對他生出了情愫。
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苦修傀儡術,在歸元仙府一遍又一遍重演當年的一切。
可惜在被人為構建的故事裡,太子不會舍命救下她,那個名叫楚箏的小姑娘,也不可能在書房裡忽然抬頭,與少年四目相對,帶著期許地問他:“那都是很好的地方,你不想去嗎?”
“你探尋了這麼多年,其實想要的不是一個答案。”
謝鏡辭嗓音微沉:“你隻是……還忘不了他。”
她說著稍作停頓,再開口時,語氣決然而篤定:“情為何物,其實你早就明白了。之所以自欺欺人,是因為不敢面對,也不敢承認。”
――楚箏無法面對真相。
這是一段太過久遠的回憶,掩埋在黃沙與泥土之下,陳舊得不可能被改變分毫。
活下來的女孩不願接受那個人的死亡,當她勘破真相,會恍然發現,原來這是個關於“錯過”的,無法彌補的故事。
錯位的感激、錯位的期許,還有那些隱秘的念頭,即便乘著清風,也注定無法傳達。
識海逐一碎裂,楚箏的身影越來越淡。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瘦小的少女掩面痛哭:“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的人生毫無波瀾起伏,如同一潭寂靜死水。
那時她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念頭,在踏出房門的瞬間,死水卻被轟然攪碎,遠遠偏離正規。
不應該是這樣的。
“去找他吧。”
謝鏡辭道:“去楚幽國故地,見見那道風。”
在鏡面碎裂的嘈雜聲響中,她不知想起什麼,深吸一口氣:“無論是感激還是別的什麼情緒,全都告訴他吧――倘若把所有心思藏在心裡,等到錯過的時候,就再也沒辦法傳達了。”
立在她身旁的裴渡長睫一動。
楚箏靜靜看著她,半晌,眼尾一彎。
她竟露了笑。
頃刻之間,識海劇烈動蕩。
拉力自四面八方而來,好似無法掙脫的繩索,不由分說將兩人緊緊錮住,猛地一甩。
謝鏡辭再睜眼,已經回到了布置有清心陣的山洞。
那縷神識已然不見蹤影,太子的傀儡一動不動坐在角落,雙目緊閉,嘴角依稀噙著笑,像是睡著了。
清心陣光亮大盛,原本充斥整個洞穴的魔氣蕩然無存。在陣法中央,以沉眠的女修為圓心,向四面八方蕩開道道靈潮,清明純淨,有如波濤。
謝鏡辭終於能看清雲水散仙的模樣。
她比回憶裡看上去更成熟了些,冰肌玉骨,冷意天成,長睫好似垂落的小扇,輕輕一顫。
“多謝二位助我勘破心魔。”
她沒開口,卻有嗓音清冷,響徹山洞的各個角落,一縷風緩緩掠過,雲水散仙睜開了漆黑的瞳。
女修朝他們笑了笑,並非刻意扯著嘴角,而是順其自然,連眼底都溢了笑意。
“我將傾盡所能,滿足二位所有願望。”
雲水散仙目光一動,似是察覺到什麼,多了幾分無可奈何的意思:“在那之前,還請允許我先行前往正殿,平息魔潮引來的動亂。”
正殿裡必然是妖魔鬼怪齊聚一堂,亂做一鍋粥。
謝鏡辭點頭:“多謝前輩。”
“把所有心思藏在心裡,等到錯過的時候,就再也沒辦法傳達……”
女修靜靜一笑,目光若有所指,掃在她和裴渡身上:“這段話倒挺有用,是吧?”
執劍的少年收劍入鞘。
雲水散仙走得很快,身形一淡,立馬就在原地不見了蹤影。
謝鏡辭連夜奔波,又接二連三進入他人識海,隻覺疲憊非常,靠在身後的石壁上,緩緩坐了下來。
“我們休息一下,再前往正殿與其他人匯合吧。”
她說著吸了口氣,用神識感受身邊濃鬱的靈氣,朝著裴渡勾勾手:“過來。”
裴渡不明白她的用意,卻也沒做多想,半跪於謝鏡辭身前。
“怎麼受了這麼多傷。”
她指尖圓潤,劃過他胸前破損的衣物,輕輕一挑,便露出皮膚上血紅的長痕:“用不用我先幫你上藥?”
僅僅是衣物被謝小姐這樣挑開,就足以讓他耳根發熱,要是褪去衣物……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