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正要穿好衣服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他下意識把沾滿了血的衣服往火堆裡面一丟。
魔頭轉移話題:“你這麼好心?真不會對朝小塗出手?”
朝今歲:“你消息怎麼這麼靈通?”
魔尊甩鍋:“小眼睛,立功心切。”
小眼睛:……?
她說:“我沒騙師春秋,我不會對她動手——把機會留給別人不好麼?”
“靈韻被朝小塗丟去喂蜘蛛,這樣的深仇大恨,我為何要攔著她告朝小塗,為何要攔著她報復?”
看著她說話時柔和的樣子。
他感覺到了一種極為不安的情緒在醞釀,他突然間意識到,她是個真的很好的人。
魔頭突然間問:“為什麼?”
她疑惑地看著他。
“你對誰都這麼好麼?對每個人,都這麼維護麼?”
她沒說話。
大雨裡,他的聲音突然間像是隔了一重,似笑非笑道。
仿佛是從一場大夢初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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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而薄涼。
在黑夜裡,像是一隻受傷而自嘲的兇獸:
“你覺得不公平,就幫靈韻。”
“你覺得不對,所以也要幫我?”
“也是為了那個,公平正義?”
她沉默了一會兒。
“我的確對別人都很好。”
她不能否認,她是真的認為,就算是魔,也可以得到公正的對待。
但是說出來,似乎就變了一重意思。
他的長發還有些湿漉漉的,像是一隻在外面淋了雨的大狗狗。
但是現在,這隻有點狼狽的大狼狗,扭過頭強忍住情緒,不再看她。但是後槽牙咬得死死的,手指捏得發白。
似乎對於魔族而言,忍耐情緒是件太過於困難的事。
他像是一個快溺水窒息的人一般,猛地起身,連上衣都沒穿,露出身上縱橫交錯的疤痕,就這麼幾乎逃也似的想要離開她柔和的目光所及之處。
把外袍一搭,就往外走去。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對她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來——趁著還有理智。
走到了一半,他把手裡的一塊吊墜丟給了她。
他說:“別跟著我。”
但是身後的腳步聲沒有停下。
他嘴角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怎麼,覺得我可憐,想來安慰我?”
“你真的以為我這麼好心?”
黑夜裡,他的聲音十分危險:
“你再靠近,我就不一定會對你做什麼了。”
她沉默了。
好一會兒,“燕雪衣,我從小到大,隻哄過一個人。”
他的腳步頓住了。
“燕雪衣,你不一樣。”
“……”
許久之後,他問:“哪裡不一樣?”
她說:“我總是哄你。”
“我從來沒這樣哄過別人。”
他沉默不語。
但是站在原地,的確不走了。
她說:“燕雪衣,你就像個小姑娘一樣,你知道麼?”
“你不能每次一生氣就跑,像個離家出走的小姑娘。”
他回過頭來,突然間朝著她大步走了過來:
“小姑娘?”
他猛地摟住了她的腰。
這高大的魔頭直接掐住了她的腰一提,把她抵在了牆上。
英俊的魔頭此時一頭長發帶著潮湿的冷氣,可是氣息卻非常滾燙,繃緊的漂亮肌肉像是蓄勢待發的獵豹,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侵略性極強,吐出的呼吸都像是巖漿一樣滾燙:
“有哪個小姑娘會上刀山下火海,搶回來你要的半塊石頭麼?”
會拼著自己差點被禁地埋了,衝進去搶這破爛石頭麼?
——他不知道她要什麼,也不知道她要這個做什麼,但是他見過補天石,所以在禁地裡看見這塊有點像的石頭後,他明明知道有危險,還衝回去,在即將坍塌的禁地裡,把這隻吊墜給搶了回來。
她驚訝至極地看著那吊墜。
這塊補天石裂開了,隻有一半,被做成了一隻月牙形狀的吊墜。
所以他才搞成這幅狼狽至極的樣子,甚至不知道她要它做什麼,是不是這一塊,就把它給搶回來了。
隻是因為,她想要。
她突然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他脾氣真的壞,還善妒,陰晴不定,是個真真的混世魔王性子。
這魔王沉默了一會兒,回想起了剛剛的話:
她竟然說他像個一生氣就離家出走的小姑娘。
——此魔竟無言以對。
他確實患得患失,害怕一切都是一場夢。
“我不走了,以後不會這樣了。”
她終於松了一口氣。
他往後退了一點,丹鳳眼盯著她,鄭重宣布道:
“我會像故事裡的那條毒蛇一樣,死死纏著你。”
“所以你今天晚上,不能趕我走。”
歲:……?
這是為何啊?
他掐住她的腰,威脅道:“以後的晚上,也不許趕我走。”
她想:這兩件事風馬牛不相及——
但她手裡還捏著那半塊滾燙的補天石。
還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藏的好,像是渾不在意,可是她對血氣很敏感。
——他這點就不像是小姑娘了。
她沉默半晌後,終於對他松口了:
“你不能,盯著我睡覺。”
“不能,打擾我做事。”
“還有,你要講道理,不能連我對靈韻好都要介意。”
大魔頭眯起了漂亮的丹鳳眼。
突然間湊了過來,低下頭:
“你不是說過。”
“入了魔,心眼會變小。”
第35章 她的秘密
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
道退一步,魔直接進臥室。
這張榻本來睡她一個人綽綽有餘,但是被隻高大魔王霸佔住, 一下子就變得非常狹隘逼仄。
這隻魔的身上還帶著濃重的血煞之氣,經歷了一場大戰後, 有種懶洋洋的倦怠感, 往後一靠,長腿一屈, 就不肯走了。
她問:“燕雪衣,你是不是受傷了?”
許久之後, 她沒聽見這魔頭的動靜, 轉頭一看, 竟然是睡著了。
燈光之下,他的側臉冷峻至極,薄唇緊抿,有種極為漂亮又有攻擊性的美。
也許是今天的確累了, 她伸手掰開了他的手,就看見了他皺起了眉,然而這樣都沒有醒。
上一次昆侖劍的傷已經長出了新肉, 這一次又受了新的傷。
她就看見了他的兩隻大手的手心,全是看上去是血口子,隻是用衣服撕了布條草草包裹了一下。
是了,補天石吊墜那麼小, 當然隻能直接抓了,他又不知道疼, 一向對自己非常隨便。
她沉默了一會兒, 突然間忍不住失笑。
她想——她也不是很羨慕朝小塗了。
魔族其實很少睡覺, 因為對於渾身上下都是魔氣的魔而言,睡眠是一場無盡的噩夢。
也不記得什麼時起,小魔頭就非常討厭睡覺,因為在夢裡,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就是謾罵和無止境的廝殺;後來當真回了魔界,在魔界摸爬滾打多年,無止境的掠奪、搏殺、偷襲,從未安穩地閉過一次眼——
因為魔都很清楚,在魔界閉上眼,下一秒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了。
不戰鬥,就是死亡。
這就是他的過去,光輝之下,如履薄冰、有今日無明日的生活,就是個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但是她的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氣味,在她身邊待著,好像就離那些廝殺很遠。
他隻會想起她柔和的眼神,想起一種小時候吃過甜津津的草,想起她哼的歌和她的吻。
大魔頭下意識地抓緊了她的手,把她圈子在了懷裡。
像是圈住了自己寶物的巨龍。
壞脾氣的暴躁大魔頭,睡著之後也非常霸道,尤其是他一隻魔要霸佔一張榻。
劍修是個很乖很規矩的人,她睡覺的時候的姿勢是按照《劍修休眠指南》所推薦,是最標準的,睡眠時也可以匯聚靈氣的姿勢。
——往手裡放一捧雛菊,就可以入土為安。
於是這天夜裡,她無數次睜開眼睛,企圖從他的魔爪裡面掙脫,恢復自己的標準睡姿。
未果。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的睡姿和這隻魔一樣,無法無天、囂張至極?
這麼想著,她又再一次被魔頭塞進了懷裡。
活像是明月山上被大狗勾叼住了腦袋的貓貓頭。
歲:睡不著,開始第十次後悔,她為什麼要把伏魔劍送他?
第二天早上,暴躁大魔頭一起來,就看見了自己的手,規規矩矩地被綁成了個兩個白色的大包子。
——大半夜睡不著,她爬起來給他裹了四層。
他雖然喜歡劍修給他纏紗布的時候專注的樣子,可是他覺得此物實在是束手束腳,讓他覺得仿佛被束住了命運的脖頸,舉著這雙手,還怎麼鯊人放火,實在是煞威風至極!
但是他才剛剛拆掉,劍修就立馬折返回來,一層層給他包好;
他又悄悄地扯開。
她背後長眼睛似的,嗖地轉頭——
魔尊立馬把紗布慢吞吞地纏回去了。
昨夜一幹魔族闖了禁地,收獲頗豐,也終於在快把太極城翻了個底朝天的情況下,拿到了那本《明心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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