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但是她知道,她要是留在原地,會被朝照月氣出個好歹來。
然而路過了山腳下的那座桃花林的時候,她的腳步一頓。
裡面隱約有聲音傳出來:
“大公子,你的意思是……”
有咳嗽聲傳來,“不,不能要她的劍骨!”
夙白引不滿道:“大公子,如今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
夙流雲的聲音傳來:
“不,大伯,你不懂。朝太初不會同意的,她畢竟是昆侖的繼承人,讓朝太初自斷一臂,太困難了。”
夙白引道:“那你就甘心做一個廢人麼?”
夙流雲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仿佛幾句話的功夫,就要了他的命似的,
“不是有朝照月麼?”
“他的資質雖然不如他妹妹,但也是難得一遇的天生劍骨!若是他,朝太初就不會那麼遊移不定了。”
他低語道,“總之,大伯,不能要少宗主的,她是我最看好的夫人人選,你不能動她。”
夙白引許久之後,才道,“是,大公子。”
白得一副天生劍骨,吃點虧又算些什麼呢?
夙流雲的三言兩語,仿佛就決定了朝照月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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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朝今歲問系統,“我是不是應該感激涕零,謝主隆恩?”
系統瑟瑟發抖。
因為它知道,龍有逆鱗。
尤其是剛剛宿主和哥哥吵了一架,大打出手,偏偏還不敢打贏,憋了一肚子的火。
她笑了,
“換骨大法?”
“隻要人死了,挫骨揚灰,就不需要換了吧。”
什麼狗屁大氣運者,她就不信碎成渣、燒成灰,將他的魂魄撕爛、碾碎,還能活過來!
夙流雲住在桃花塢,夙家的夙白引等人也在桃花塢住下。
如今這裡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隻有醫堂的弟子可以進出。
顯然,他們隱約也有所防備。
簡單勘探地形後,她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
劍宗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劍。
但這一次朝今歲吸取了秋水劍的教訓,畢竟,伏魔劍太霸道了,同類的劍在她手裡都不好用。
她幹脆就去換了一把匕首,果然,這下子順手多了。
她又去白長老的屋裡翻了半天,翻出來了幾根迷香。
她現在覺得那個魔頭昨天說的對:
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真應該挖出他們的心肝,看看是什麼顏色的。
顯然,有些人就是經不起念叨的——
察覺到她的心情變化,黑氣化作的心魔又飄了出來。
此時,朝今歲剛剛換好夜行衣。
少女挽起長發,冷冷看了他一眼,“今晚,你別礙我的事。”
她殺氣騰騰的背影已經融入了夜色中。
黑氣如同幽靈一樣,在她的後邊不緊不慢道,
“你不是不肯入魔麼?”
“這是要去做什麼?殺人?”
她轉頭瞪他一眼,
“我去挖人心肝!”
“不幫忙就站遠點!”
黑氣化作的英俊魔頭抱臂,面色陰晴不定,許久之後,才低頭問小眼睛:
“她怎麼那麼兇?”
“她是魔頭還是我是魔頭?”
第11章 草蚱蜢
那黑氣跟著她,一直到發現她去的地方是桃花塢,才突然問道,“你要殺的人是夙流雲?”
英俊的魔頭表情很古怪,“你……你不是很喜歡他麼?”
她在屋頂上跳躍:“我什麼時候喜歡他了?”
那英俊的魔頭發出了一聲冷笑:“我每次要殺了他的時候,你都來得剛剛好,不喜歡他,為什麼要為他冒那麼大的風險?”
朝今歲也沉默了:“巧合。”
這真是巧合——
她聽系統說什麼氣運之子,次次遇險都如有神助什麼的,回憶起來,還真的是這樣的。
魔頭顯然不信她的說辭,冷冷道:“就連他給你下藥,你都隻捅了他一刀。”
她是想捅死的,但是不是對方氣運加身,沒捅成功麼?
本來他們倆最近說話都沒有那麼夾棍帶棒了,但一提到了夙流雲,魔頭的語氣就變得十分惡劣,態度也急轉直下。
仿佛他們倆這段時間的事都沒發生過似的,重新回到了那種對立的狀態。
青年丹鳳眼薄涼,陰沉和鋼刀一般的視線刮過她,
“我會盯著你,別讓我看見你下不了手。”
——不然,我不介意讓你和他一起做一對苦命鴛鴦,死無全屍。
朝今歲突然間發現了一件事:燕雪衣,好像很討厭夙流雲。
然而,桃花塢已經到了。
她翻身進了院子裡,躲開了一隊巡邏的修士,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利落地掏出了迷香,白色的煙霧飄了進去,很快,屋裡幾聲沉重的悶響後,陷入了一片寂靜。
又等了一會兒,朝今歲翻身進屋。
桃花塢正院燈影搖晃,十分靜謐,守門的弟子們都倒在了地上。
她飛速設了一個結界。
內室裡,果然隻有夙白引和夙流雲。
夙白引倒在了桌子上。
她毫不費力地來到了夙流雲的床前,匕首一閃,就要扎下去的時候——
下一刻,床上的人猛地睜開了眼。
夙流雲一偏頭,匕首就歪了。
白長老吹噓的能藥翻十個元嬰期修士的迷香,在氣運之子面前,就撐了一刻鍾都不到。
千鈞一發之際,夙流雲一拉繩子,床上的鈴聲一蕩,驚醒了被藥暈的夙白引。
下一秒,一把劍就從斜面刺了過來!
——好嘛,關鍵時刻總有人相救。
朝今歲不得不收起匕首,先解決掉夙白引。
但是夙家很快就知道,讓一個金丹期的修士來昆侖,是多麼一件可怕的事。
夙白引兩三個回合,就節節敗退。
但是他也不強求,自知自己不是朝今歲的對手,大喝道,“還不醒來!”
朝今歲心想——就知道迷香不好使,還好她設置了結界。
結界在外,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很快,夙白引就意識到了這一點,臉色大變,下一秒,他就要捏碎傳訊符——
卻被一團黑氣猛地捏碎了手腕。
一條巨蛇的尾巴一甩,直接把夙白引一尾巴狠狠地甩出去,砸在了牆上,昏死了過去。
朝今歲收起了匕首,“謝了。”
她快步朝著夙流雲走去。
夙流雲此刻連動彈都動彈不了,掙扎著開口,
“少宗主,你可是為了換骨之事而來?此事並非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急切道,“我現在就傳訊給家裡,你不要對大伯動手!”
朝今歲面色古怪,“你以為我是來和你商量換骨之事的?”
她來到了他面前。
元嬰修士的威壓震得他胸前劇痛,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我是來要你的命的!”
電光火石之間,夙流雲的身上猛地彈出了一個淡金色的金剛罩。
朝今歲:……
這下子那魔頭總該相信這是巧合了吧?
果然,她感覺到了魔頭的眼神變得很奇怪。
朝今歲端詳了一下這護身法寶,真是個好用的烏龜殼。
但一力降十會,她將靈氣匯聚在了匕首尖,匯聚了元嬰修士全力的一擊撞擊在那金光之上,反震得她喉頭一甜,但是她忍住了。
她額角冒汗,手卻十分穩,伴隨著“咔嚓”一聲,竟然直接將它給撬開了一道縫!
夙流雲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意識到了她殺他的決心——
“除了那次下藥,我自認為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
“你不記得了麼?當年你入那地方,還是我將你救了回來!”
“那草蚱蜢,你都不記得了麼!”
夙流雲伸手,在她面前,是一隻草蚱蜢。
她在看到那東西的時候,突然間愣住了。
電光火石之間,她意識到了什麼。
從踏入這裡開始,她就發現夙流雲住的桃花塢,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美。
他從未吃過苦,夙家的護體法寶都多種多樣,金玉堆出來的貴公子,怎麼會折草蚱蜢呢?
這樣的人,明明連便宜一點的法器都送不出手!
夙流雲在拿出了草蚱蜢的那一刻,突然間感覺到屋子裡魔氣暴漲,強大的威壓幾乎將他的身體震碎,一種仿佛被死神盯上的錯覺湧上了心頭。
夙流雲視線猛地看向了朝今歲的身後——
她的身後,漸漸出現了一個英俊的魔頭的身影。
他頭頂長著一對殘缺的魔角,如同九幽地獄裡爬出來的邪魔。
他見過魔界之主不止一次,每一次都如墜深淵。
但是此刻,他突然間想起第一次見到燕雪衣是什麼時候。
那是很久遠很久遠的時候了。
這張俊美又瘋狂的面容,漸漸地和一個少年小魔頭的模樣重疊。
夙流雲瞪大了眼——
難怪……難怪!
但是他再也不會有什麼反應了,一切驚愕、不甘都凝固在了他的臉上。
然而,動手的人不那個魔頭。
是朝今歲。
這一次,她根本沒給他留下任何餘地。
心髒被扎透,本就脆弱的身體被洶湧的劍氣震碎。
饒是天材地寶、藥神在世,這具軀體也再無被救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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