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墨麟回憶了一下,點點頭。
“修者雖然身體強健,但也不是不會生病,你父親看著身體單薄,或許是因為天寒。”
琉玉瞥了他一眼。
“身體單薄?那你可想太多了,我娘單薄還差不多,當初嫁入陰山氏時,我娘已經錯過了修行的年紀,她至今境界也隻有五境,但我爹爹可是正兒八經百歲內修到九境的天才,裝得柔弱無骨那是在跟我娘撒嬌。”
所以她方才才會覺得有些古怪。
以她爹爹的性格,真要是病了,恨不得宣揚得全天下都知道。
但方才琉玉卻見他咳嗽時的動靜卻極微弱,借著茶水遮掩,幾乎不太能注意到。
又或者隻是單純嗆了一下?
琉玉有些不確定起來。
“想回家了?”
被墨麟一語道破心中所想,琉玉環住他的脖頸,將頭輕輕放在他肩上。
前世今生加起來,琉玉足有百年未曾回過仙都玉京,哪怕有通訊陣可以見面,但有時候千言萬語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擁抱的分量。
“你會跟我一起嗎?”
墨麟穩穩地接住她覆壓上來的重量,將她的身軀嵌入懷抱。
“想把我留在九幽,你回去娶個外室?”
琉玉沒料到這個答案,失笑一聲。
Advertisement
她會問這個問題自然有別的原因。
妖鬼長城附近的世族對妖鬼都是這樣的態度,更何況仙都玉京裡的那些自視甚高的腐朽世族。
而且——
琉玉一直沒有問過他對陰山氏的看法。
他有恨嗎?
她的親人中有他的仇人嗎?
琉玉從前從沒有思考過無色城意味著什麼。
她出生起,世上就有了這樣一座龐然大物,身邊的世族子弟會因無色城屬於她家而羨慕她,琉玉雖不引以為傲,但因為它存在得理所當然,也很少深思過無色城該不該毀的問題。
直到她喜歡上了一個出身於無色城的妖鬼。
直到她自己親歷過如過街老鼠般躲躲藏藏,朝不保夕,甚至低人一等的日子後。
她才意識到,墨麟理應恨她。
就如她恨著九方家的人一樣。
可他卻從始至終,都沒有讓她感覺到這份恨意。
“你……”琉玉難得有些遲疑,“跟我爹爹,好像相處得,還挺和諧?”
墨麟眼眸微動,從她欲言又止的神態中覺察到了她的想法。
上次與陰山澤通訊的時候,她都沒關心過這件事。
應該是那個時候對他並沒有多少喜歡。
……可她有前世的記憶,前世那麼長的時間,也對他沒有幾分喜歡嗎?
明知道不該翻舊賬,但想到這一點,他的心頭又不免生出幾分貪欲。
無色城的來龍去脈……還是不告訴她好了。
陰山澤原本也不讓他向琉玉提起,他隻是……順從了陰山澤的要求而已。
“因為他是你的父親,而且,他將你嫁給了我。”
他捧著她的臉,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琉玉望入他幽深瞳仁中,一時間心跳驟急。
因為心虛。
雖然她腦子裡也有很多借口,諸如“如果沒有無色城妖鬼早就被當時的世族趕盡殺絕了”,或者“她爹爹並沒有在無色城濫殺而且還下了禁殺令”之類的。
這樣辯駁的話說給自己聽聽可以,但在見過墨麟身上那些傷疤後,她卻無法在他面前說出口。
“你已經做了很多了,無需自責。”
墨麟見她細眉越擰越緊,忍不住輕輕將它吻開。
他心想,他可真不是個東西。
“真要彌補,不如用別的方式彌補?”
琉玉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輕哼一聲。
“我當然知道我做了很多,為了妖鬼,我還得罪了那麼多世族呢,等日後我帶著妖鬼走出妖鬼長城,與你們的債就一筆勾銷。”
墨麟將差點脫口而出的真相咽了回去。
他目光在她瑩白如珠的面龐上流轉。
“那就隻憐我一個。”
俯首吻住她紅潤的唇珠,卑劣感在他心底蔓延開。
但想到被強行分開的方伏藏與他的妻子,他又將那點微妙的愧疚吞下。
就當他是十惡不赦的惡人。
他寧可騙得她多一分的憐惜與同情,也不想日後她得知真相後衝他揮揮手:
——原來我壓根不欠你什麼呀,那我們就兩清了,我要去找我真正喜歡的人了。
光是設想一下,就令他想在此刻將懷裡的少女一口吞入腹中。
琉玉被他親得喘不過氣。
“……憐的憐的,但能不能歇一日?”
她沾了點水霧的眼睫輕眨。
“好困,昨晚都沒有睡。”
墨麟對視著她的雙眼,他已經能從她的表情中準確分辨她的心思了。
她肯定是算了算今晚要趕回龍兌城,明日要做搶親的安排,所以想趁午後補一會兒覺,才不想與他糾纏。
小騙子。
“我也想歇。”
他將琉玉從左腿抱至右腿,垂眸看向琉玉方才坐過的位置。
墨綠色的衣擺上洇開了一小塊的湿痕。
他眼尾染著緋色,指腹輕輕揉搓著那片湿痕道:
“但明明是大小姐自己,好像不太想讓我歇。”
琉玉:“……”
她回去就把那一匣子丹藥統統丟掉!連匣子一起丟!
第73章
“咳咳咳咳——”
直到親眼看著通訊陣的最後一絲金光收束, 陰山澤的喉嚨深處才猛然爆發出一陣咳嗽聲。
清瘦修長的身軀在撕心裂肺的咳聲中彎折如弓,南宮鏡第一時間伸手接住他搖顫的手掌,對外面的女使疾聲吩咐:
“去請仙醫!”
女使的腳步聲匆忙離去, 南宮鏡取出一個白玉瓶,啟開蓋子,頓時有刺鼻的藥味兒溢出。
一聞這味道, 剛止住的咳意又湧了上來,陰山澤別開咳得潮紅的臉,握住南宮鏡的手腕欲要推開她手裡的藥。
“……我不要喝這個,給我酒。”
南宮鏡微涼的指尖撫著他蒼白的唇:
“鸩酒如何?今日送你上路, 過了頭七, 我便尋十個夫郎在你牌位前給你執妾禮。”
漆黑如墨的發如流雲鋪開,陰山澤弓著身子枕在妻子的膝上, 綴在發絲裡的暗紅玉珠忽明忽滅,像他眼底那點心虛的光。
“你嚇唬我。”
南宮鏡不言語, 隻是握著瓷瓶默然看他。
暗紅寬袖下伸出兩根修長手指, 指尖塗了蔻丹,泛著瑩潤玉色。
陰山澤仰面瞧著玉瓶裡的藥丸, 聲線微啞道:
“方才也不知道有沒有被琉玉注意到。”
“所以讓你別出面。”
“那不行,我都好久沒見到琉玉了。”
喉間又有幾分痒意,陰山澤嘆了口氣,將玉瓶中的藥液一飲而盡。
“九方潛凡事喜歡留後手,探不清他真正的底牌, 就這麼讓琉玉迎戰, 心頭總是難安。”
南宮鏡看著杯中浮起的茶梗, 心緒好似也隨著茶梗浮沉。
“沒時間了,王畿那邊的事態比我想得還要嚴峻。”
陰山澤翻了個身, 懶洋洋道:
“防了這麼多年,也隻是防的外敵,誰能料到會從裡面被人蛀空……九方潛既然已經出手,必會留下痕跡,等查出宗室內到底是誰在搞鬼,也就能放下心來了。”
當初琉玉提起她夢中所見之事時,他雖然嘴上安撫她不過是幻夢假象,但也在心底存了疑影。
並非是他們藏得夠好。
而是人總有不願懷疑的對象。
隔了好一會兒,南宮鏡才低聲開口:
“你近日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陰山澤抬眸輕笑:
“這不是因為服了藥嗎?等你處理好王畿的事,我自然就好起來了。”
冷白如瓷的臉頰貼著柔軟綢緞,他輕蹭了一下,抬眸自下而上地望著南宮鏡的臉。
“若我如琉玉夢裡所見的那樣死了,真想看你替我簪白花的樣子……燙燙燙!卿卿好狠的心,我畫了兩個時辰的妝都花了!”
南宮鏡面色平靜地放下杯盞,將陰山澤交託給趕來的仙醫後,她起身朝外而行。
“召通事舍人入府。”
女使聞言有些意外。
通事舍人遠在王畿神都,伴少帝左右記錄起居,同時起草詔書——雖然王畿傳出的詔令通常都出自南宮鏡之意,但將通事舍人召來自家,還是頭一次。
女使道:“此時傳召,今日傍晚或可入府,不過明日常朝,恐剛到沒多見,就得往回趕了吧……”
“沒有常朝了。”
南宮鏡行過清風吹拂的長廊,借地勢之高,望向遠處的另一個裡坊。
仙都玉京匯集天下世族,這些年來家家宅宇競相豪奢,遠遠望去,九方氏的宅邸重樓起霧,飛館生風,高臺芳榭數不勝數,幾乎獨佔一整個裡坊。
她淡聲道:
“明日起,帝主會稱病休朝,大晁諸事,皆入我陰山氏府內相商。”
-
陰蘭若與申屠世彥的大婚定在了一個良辰吉日。
丹雀車駛入青銅城時,申屠氏的法器鋪在向各地而來的修者散發紅票,就連酒肆茶樓都掛出了“賀申屠氏喜事,今日削價三分”的招牌,城內各坊洋溢著城主之子大婚的熱鬧氣。
上官舟與北宮盈剛入申屠氏府邸,正議論著今日護衛陰子實而來的傀將時,忽見身旁一陣騷動。
轉頭一看,便見眾多車架之中,出現了即墨氏的族徽。
上官舟有些訝異:“她怎麼來了?”
自從陰氏與申屠氏結親的消息傳開,就有小道消息說,即墨瑰身邊有位之前效力於九方家的得力幹將,正是陰氏之女的前夫。
原本隻當做世族間的闲事聽聽,沒想到即墨瑰竟會出現在申屠氏的大婚典禮上。
……當日她對那些個妖鬼下屬都如此護短,今日來這裡,該不會是攪局的吧?
北宮盈也是好奇。
雖然當日即墨瑰自比陰山琉玉讓她有些氣惱,不過後來聽聞她為維護自家妖鬼,敢於在場眾多世族叫板,北宮盈心底還頗為佩服。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