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還要多三倍……
山魈狠狠剜了躺椅上的少女一眼。
果然是曾經的無色城城主之女。
如此豪奢,花的不全都是他們妖鬼當初在無色城供人取樂的血汗錢嗎!
側臥在躺椅上的琉玉枕著手臂,從朝暝捧著的果盤裡摘了顆葡萄咬開,望著不遠處滿臉不忿的少年,少女鼓著腮,笑眼彎彎:
“好好幹,要是有什麼磕碰,把你身上那些叮鈴哐當的銀飾賣了都賠不起。”
山魈:……他要告去尊主面前!簡直欺人太甚!
待那藍衣妖鬼怒火中燒的身影走遠了,朝暝才挑眉對琉玉道:
“這就是小姐的……結成同盟?”
怎麼看,都像是在火上澆油。
琉玉隻是咬著葡萄,清凌凌的眼眸比指尖的黑葡萄更圓更亮。
仿佛在說——
不然呢?
“我雖需要借九幽之勢,但你以為他們九幽就不需要我嗎?”
琉玉望向極夜宮山下的重重疊疊的城池。
最北端的玉山,正是玉面蜘蛛的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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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玉面蜘蛛能與墨麟斡旋近百年,必然是有些本事的,但這麼有本事的他,當初火燒無色城時,卻未立下寸功,連進十二儺神的資格都沒有。
要說背後無人相助,琉玉第一個不信。
想到自己前世無意發現的端倪,琉玉眼尾勾出一個略帶自得的弧度:
“這次我願意與他們結盟,那是他們的福氣。”
所以,誰求誰還不一定呢。
“回音,有了。”
朝鳶沒有情緒的聲線忽而響起,打斷了琉玉與朝暝的對話。
琉玉回過神來,立刻從躺椅上起身。
朝鳶所說的回音,指的是仙都玉京的通訊陣。
北荒九幽與大晁最南端的仙都玉京相距極遠,即便用上最好的通訊陣,也需等上一炷香的時間才能連通。
琉玉快步走向通訊陣前,看著其中流轉的靈光,前世今生的思念呼之欲出。
朝鳶卻在此時似想起什麼,啊了一聲,慢半拍地補充道:
“不過,不是主君和鏡夫人,是寧小姐。”
……檀寧?
陣眼靈光流轉,一道身著雪青色裙裳的身影逐漸清晰。
少女正是豆蔻年華,粉面桃腮,發髻挽得比尋常修者復雜得多,幾朵玉石珍珠攢成的花釵穿插在雲鬢間,俏麗之餘更添華貴。
她就像是尋常平民百姓對世族小姐最具象化的想象。
談吐優雅,通身文氣,行走坐臥皆有規矩,在靈雍學宮與其他世族往來時,她就如她發髻間垂落的流蘇一樣,絕不逾越她給自己劃定的範圍。
無趣的別扭怪。
這是琉玉從小到大對檀寧這個被收養的便宜妹妹的看法。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做作又好強,還曾試圖與她爭奪玉京第一美人的女孩子,前世卻在陰山氏被合圍那日,為啟動陰山氏的護山大陣,幾乎耗盡壽數,容顏彈指蒼老,不可逆轉。
再看到這張容色正好的面龐,琉玉目光流轉,還有些懷念。
但對面的檀寧可就不這麼想了。
“母親不在,父親也不在,有事說事,沒事我就關了。”
少女面容冷淡,沒有外人在場,她在琉玉面前向來時不做掩飾的。
聽說通訊陣的九幽線有反應時,檀寧還有些意外。
自陰山琉玉啟程前往九幽後,除了抵達當日與仙都玉京聯絡過,報了平安,之後的一個月,父親幾度忍不住想詢問她的近況,都被陰山琉玉以“一切平安,並無新事”打發了。
她性情一貫如此。
外出歷練時,好幾個月都不往家中傳話,最不喜被家族拘著管著。
檀寧每每聽見族中長老念叨著琉玉的名字,面上雖仍笑盈盈的,心底卻酸得冒泡。
不珍惜旁人愛意之人,偏偏從不缺人愛。
世道就是如此不公。
但沒想到今日她卻會主動調動通訊陣,與家中聯絡。
並且,也不像有什麼急事的樣子。
想到了今天是什麼日子,檀寧面上疑惑漸漸褪去,秀麗眉眼間換上了略帶幸災樂禍的神色。
“你……該不會是在九幽受了委屈,所以才想向家裡訴苦吧?”
咀嚼著這幾個字,檀寧越品越高興。
她早就聽說,九幽那位妖鬼之主不僅沒在琉玉抵達九幽那日前來相迎,還將她丟在極夜宮外的一處別宮整整一個月,自己卻跑去什麼青野,平定疫鬼之亂。
陰山琉玉這般眾星捧月的人物,何曾受過這樣的冷遇?
見了熟悉的家人——雖然檀寧這個便宜妹妹隻能算半個家人——但到底讓琉玉找回了昔日在家時的氛圍,心情不免愉悅幾分。
就連檀寧那拙劣的挑釁,也變得無足掛齒,甚至還有空開玩笑。
“是啊是啊,我那夫君生得三頭六臂,青面獠牙,對我們陰山氏怨氣滔天,這日子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琉玉坐回躺椅,示意朝暝把桌上的桂花糕端來給她。
前世飢一頓飽一頓,醒來之後這嘴總是忍不住吃點東西。
剛搬完一輪的山魈恰好路過,腳步頓住。
“你放屁!我們尊主生得風流周儻,哪裡像你說的那樣!!”
琉玉掃了他一眼。
“哦對了,不僅長得嚇人,還跟他的屬下一樣,都沒文化。”
山魈:“……”
難道不是風流周儻?
他哪個字說錯了?
檀寧聽得略覺震撼。
震撼之餘,又懷疑她這話的真實性。
妖鬼有一半的人族血脈,哪怕是生下來隻有一具骨頭架子的鬼,長大後也能生出血肉掩蓋,與人無異,哪裡有她說得那麼嚇人?
沒文化倒是有可能。
妖鬼,不就是奴隸嗎?能識字就怪了。
“誰讓當初你自作主張要與九幽聯姻,現在塵埃落定木已成舟,就連你後院新闢出來的煉玉室,母親都分給我用了……”
說這話時,檀寧的臉上有些陰晴不定,最後還是忍不住問:
“你真要回來?”
琉玉打量著檀寧那似乎有點同情她,又實在是不想她回來與自己爭寵爭資源的表情,原本秀麗嬌憨的五官,都快擰成了麻花。
有點好笑。
琉玉託著腮,指尖點了點臉頰。
“煉玉室?”
提到這個,檀寧眉眼舒展,似乎格外得意。
“是啊,母親說反正你也不在家,那間新修的煉玉室空著也是空著,就專門給我的煉器師用了——”
陰山氏眾所周知,琉玉對族人以及家中僕役一向出手大方,有些東西價值千金,她隨手也就賞了,沒什麼她用了就不許別人用的規矩。
——但這個別人不包括檀寧在內。
琉玉的東西,燒了也不給她。
可現在,陰山琉玉遠在萬裡之外,天高皇帝遠,又是母親親自允諾,她又能拿自己怎樣?
檀寧做好了琉玉暴跳如雷的準備。
卻沒想到。
一挪眼,正撞入一雙笑意潋滟的杏眸。
那雙眼裡……竟然有種詭異的溫柔。
“我那間煉玉室離你的院子那麼遠,來往多有不便,你倒不如搬去我的院子住——還有柳姨,正好柳姨還能幫我照料院子裡的花。”
檀寧:“……”
她可能真的得趕緊知會母親一聲。
如無意外。
陰山琉玉應該是瘋了。
第6章
琉玉知道檀寧在想什麼。
自從那件事後,她就再沒跟柳娘說過一句話,更別提和和氣氣地喚她一聲柳姨。
今日卻突然讓檀寧和柳娘都搬去她的院子住,檀寧自然以為她是在說反話。
“我沒同你開玩笑。”
琉玉見她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樣子,正色了幾分。
“對了,我娘不在,柳姨在家嗎?”
檀寧仍有些驚疑不定,恨不能用眼神在琉玉身上剜個洞,看看她到底安的什麼心。
“……在,你想做什麼?”
“有事要她幫個忙,若她不忙,你去替我請一趟。”
幫忙?
請?
檀寧聽到這些字眼,眼皮都直跳。
見檀寧這副腦子轉不過彎的模樣,琉玉那所剩不多的姐妹情迅速耗盡,她淺淺翻了個白眼,冷聲道:
“快點去,再不動彈,別怪我把你手底下的煉器師全都抽走,沒了煉器師,你那煉玉室也就是個擺設。”
……這個味兒對了。
這才是陰山琉玉跟她說話的態度。
檀寧終於找回了幾分熟悉感,方才震撼得轉不動的腦子也開始運轉。
——娘親如今跟著母親,整日在陰山氏的賬房裡打轉,陰山琉玉讓她去叫娘親,或許是與這個有關。
見檀寧終於起身去叫人,周圍睨著這邊動靜的女使們忍不住低笑。
“還以為小姐轉了性,沒想到還是那麼愛欺負寧小姐。”
“誰愛欺負她了,”琉玉神色無辜,“對她態度好她覺得我有病,是她自己喜歡被我欺負,對吧阿鳶?”
吃著朝暝剝好的葡萄的朝鳶點點頭,老實答:
“小姐好,寧小姐呆。”
然而真要論起呆,檀寧絕對不是家中最呆的那一個。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從賬房被叫過來的婦人神情局促地坐在了通訊陣前,那雙濃睫長如蝶翼的眼因緊張而眨得頻繁,偶爾朝琉玉瞥來一眼,卻又很快挪開。
“寧寧說琉玉小姐有事吩咐,不知妾身……有什麼能為琉玉小姐效勞?”
這便是檀寧的生母柳娘了。
琉玉自己算是個美人,也見識過天下的無數美人,但平心而論,柳娘仍然是其中翹楚。
此刻恭謹柔順地跪坐在她面前,便如一枝帶著露水的春日梨花,就連一旁青春正好的檀寧,在她母親面前都要略輸三分豔光,檀寧生得應該是更像她生父。
這樣一個容色出塵的美人,卻總是低著頭,不敢與人對視,反應還總是慢半拍,同她聊天宛如對著根沒有回音的木頭說話,沒有半點趣味。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怯弱如鹌鹑的女子,前世卻為了救琉玉不惜以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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